> 萧承安对那柄剑爱不释手,时常拿着把玩,还为它取名为恒如。 孟娴左看右看,也没想明白一柄清晨诞生的、墨色流光的剑为什么要叫恒如,叫晨曦或是深流倒还算有据可循。 “为什么起这个名字?” “我希望时光恒常如此,朝朝暮暮,岁岁年年。” 萧承安轻抚着恒如剑,眉眼间满是温柔的笑意。 孟娴打马跟在他身侧,垂着眼没接话。 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越来越多了,照这倒霉模样,能不能活过三个月都是两说。 萧承安是定然要死的。 唯一的区别就是,被转魂汤清洗后魂归冥府,还是被这小世界的异常力量害死然后吸收。若是后者,这方小世界只怕离崩毁也不远了。 只是这些,她都没办法和他说。 他的眼眸温柔始终,藏着太多她看不懂的情意,时而炽热,时而寂寥。 不过没关系,冥界无岁月,待此间事终了,她会在那里慢慢弄懂这一切。 ** 北上京城,他们依旧走得很慢。 北方已入了深夏,黄河沿岸的大片麦田里,正逢冬麦收割的时节,空气中溢满了清新的麦草香气。 萧承安给了农户一些银钱,托他们做些新麦面来尝鲜。 农妇笑着摆手不接,说:“六月六,天贶节,这是老天爷赐给的福气呢,不用银子。” 六月六是农人爱过的节日,农谚说“夏至十日麦青干”,因此五月末到六月初这段日子,农人们都要抢收新麦,趁着天晴打谷磨粉。 天贶节正是忙碌之后阖家欢庆,磨新麦粉、吃新麦面的日子。 劲道的面条上浇着咸香油亮的肉末臊子,上头撒着细细的青葱末,清炒的田园时蔬、农家自制的辣酱,配上松软香甜、足有拳头大的新面馒头,孟娴吃的满足不已,萧承安更是连吃了好几个。 整个村子都沉浸在节庆的喜悦种,由衷地感恩着天赐的丰收。 孟娴吃过饭后,在村口的大榆树下支了桌子义诊,农人常年劳作,多有腰腿病,孟娴一一为他们开下方子,教他们如何制作药贴,还拿出金针来教村医如何针灸。 村民们大喜过望,纷纷聚来求诊问医,学习怎么给自己做药贴,连一些小孩子也跑过来凑热闹。 红日斜倚在天幕一角,金红的余晖为这一幕镀上光芒,人群正中的女子披华烁彩,仿佛沐浴着神光一般。 萧承安静静地在一旁陪着,目光专注的看着她,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世人最重传承,技艺轻易不能示人,即便收了徒弟也要“留一手”,出身神医谷,掌握着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绝妙医术,孟娴却能够毫无保留的教给这些小村村民。 在她眼中,世人并无高低贵贱,事物也没什么珍贵低贱,山珍海味与农家小菜皆能让她开怀。 直至月上柳梢,天色暗了下来,这场义诊与教学才停下。 孟娴和萧承安并肩走着,回到借宿的人家。 来人间越久,孟娴越是能感受到这里与冥界与天界都不同的勃勃生机。 尤其是今日的天贶节,百姓们捧着麦面馒头,喜笑颜开的感恩上天,明明是自己的劳作所得,却如同捧着什么神赐的珍宝一般。 他们或许不知道,承载他们的土地之所以稳固丰饶、时雨季风之所以有迹可循,皆是上神以身为他们搏来的。 他们短暂的生命里没有那些创世之初的久远往事,脆弱的身体与精神也无法突破壁障得见天界诸神,但他们仍旧如此快活,手捧麦面,虔诚的感恩着生活中的所有。 那些曾殉道的上神,都曾看过这样的人间吗? 孟娴忍不住想,或许,神是真的爱着世人的。 他们不只是为责任而陨落,也是为了守护自己心中的世人。 ** 渡过黄河,很快就到了京城。 京郊附近,一早得到消息的萧承岩迫不及待的跑出来迎接。 他和宝庆从西南出发,一路游历,萧承安行侠仗义,宝庆治病救人,天广地阔,快意潇洒,若不是哥哥冠礼在即,他还不想回来呢。 不过,长这么大第一次违背家人的意愿偷跑出来,他也是挂念哥哥的。 过了这么久了,不知道哥哥是否成功甩开了那个想要毒死他的神医谷医女。 他试探地和宝庆说起过这事,宝庆坚持认为自家师姐做什么都是对的,若要毒人也定是有道理的。 她越说越觉得有理,神医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