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再敢到这棚子里乱来,剁了你爪子和你的老二!你是替谁家来赶咱棚的客人,去告诉金家的,我陈三指眼里揉沙子吗?” 程稚安一看,知道这陈三指必是地头蛇,极熟悉瓦子里各棚买卖的明争暗斗,又是本地人,今晚逃走了往城外不知哪个地窠村里一躲就难捉了。更不要指望他说实话。 他沉吟,看了一眼虞桃,她像是早有计划。 ++ 虞桃不喜欢看今天的杂剧,她明明花钱进了棚,向台上瞅一眼嫌弃着:“吓,这个苏娘子,最坏了。以前骂过我。” 她不肯捧场,决定换个棚子看女子踏飞索,又拖着程稚安出门。 此时陈校尉似乎迎上了一位黑须绸衣,姜黄脸色的大官人,大官人身后也跟了不少男女。她小声:“看,那就是陈副将。他家里人都来看戏了。陈老三,每天都给他们家留包间的。” 程稚安失笑,被虞桃牵着走,隐晦回头再仔细看着这陈三指。这人粗眉大眼高高壮壮,居然长得不差,颇有几分体面样子。 虞桃小声:“宋娘子和他相好有三年了,宋娘子也是有点名气的瓦子名角儿。她会弹唱,嗓子好,年纪大了几岁也能登台。听说她挺有钱的。有人说她已经和陈三指私下拜堂成亲了。也有人说只是相好。” “他叫三指?”程稚安反是诧异,如陈三指这样的雄壮军士居然被裁掉只能来做瓦子里的打手?他皱眉,她悄悄说:“看他的右手。” 原来断了三指。虞桃又指了指各处棚子里的巡场打手们:“都是受了伤,裁下来的军士,除非是李将军衙里有军令,不好公然捉人。这里里外外的人都讲军里义气,不知多少会帮着他躲着。” 程稚安会意,有人都在他军帐里放火了,他自然知道在德阳城里不能急着捉人。 虞桃回头又高声叫:“陈三哥,明天我还来,给留个上等包间!” “好勒!”陈三指笑着招手,痛快应了。 程稚安想了想:“引他过来找你?” 她笑眯眯:“对,要你破费了。” ++ 程稚安可不是没出过门的普通公子,回去和侍卫们一商量,便猜到这陈老三必定私下里牵头在德阳边市做什么买卖,是个老牙子,否则身边的兄弟们养不起。 这样的人,又是本地大姓,必定牵连甚广。 等到虞桃又来接他,提灯踏月,和他手牵手逛瓦子,程稚安侧头看着宝山棚对面的四层茶楼,楼里彩灯橙碧,歌弦悦耳,他伸手一指,“去吗?” 她假惺惺:“我们这里最贵的茶楼了。” 他笑着:“你不就是让他觉得我财大气粗,又舍得在瓦子里乱花钱?” ++ 玉琴和冰弦挤得一头大汗,这时才挤过来,正听到这一句。 冰弦没好气瞪她,公子是稀罕这点钱的人?但这虞娘子从头到尾,一直在讹钱好吗?这样真的能行? 玉琴向他使个眼色,摇摇头示意这不是京城。就算是京城里捉人犯,往往也要诱出瓦子,在瓦子里捉人是最麻烦的。 说着上了楼,虞桃理所当然要了最好的茶房包间,点了两壶上好的香茶,一桌子的十二样茶点,她推开窗看了看楼下繁华。 陈老三在棚前坐着,正好也在瞟着这边,互相一对眼,她又招手。陈老三也冲着她笑喊:“来了,包间我留着呢。” “成。” 不一会儿,房门外便有了轻轻叩门声,冰弦差点跳起来,这就来了? 程稚安微摇头,陈老三那样的老手,绝不会这样轻易上当。 她笑嘻嘻:“小荷儿,进来吧。” 吱的一声,原来是个背着琴的小歌女悄悄推门:“小桃姐?” “出去叫人,程大官人爱听江南小曲,叫头一等的姐姐们来唱。回来给你果子吃。”又想了想,对程大官人,笑着,“歌声最好的小哥,跳武舞最出色的大哥,脸庞儿最俊最好看的男子,都在军里。没必要在这里招了。”很是遗憾,“他们现在不敢悄悄赚钱了。会被——”她比了个斩首的手势。 “……”程稚安面不改色,冰弦和玉琴脸都绿了。 ——他们公子上酒楼从不看男子! “为什么?歌声特别好听,瓦子里任谁都唱不出那个味儿。他可是厮杀汉,对,关东大汉拍铁鼓,唱大江东去!对了,范大人身边的黄诚,就是军里跳战舞最好的,尤其是短戈舞。大帅都夸过。当着主将们的面,把手里的酒赏他吃。” 她一脸羡慕地说着,又想起正事,“小荷儿,来来来,吃果子。和姐姐们说,程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