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这场花宴,设在京郊裕园。 那里本是前朝勇义郡王名下的置业,以桃、梨、海棠闻名天下。每年春日,都能吸引一大波文人墨客前来赏玩,留下墨宝无数,故而又名“三春园”。 眼下园子虽已荒废多年,亭台都生起墨绿青苔,风景却秀丽不减。 这两年叫浔阳长公主继承了去,重新开始扩建,又是接河渠,又是栽香草,个中景致雕琢得越发精致如画。 多少人想入园一窥其中锦绣,都不得其门。 也就对自己这个宝贝儿子,长公主才肯格外开恩,容许他在此间设宴。 二月十五花朝节。 正是东风解冻,百花争妍的好时候。 整个帝京都沐浴在桃李芬芳中,出城踏青的游人,都快把城门踩破。 入园赴宴的车马,更是大排长龙,从京郊直蜿蜒到州桥御街。 引得不少没拿到邀帖的路人,也纷纷赶来凑热闹。纵使进不去园子,能在外头闻个花香儿,也是极妙。 夏安却无心欣赏。 自一枕春出来,她脸色就没晴朗过,越靠近裕园就越糟糕。林嬛亲手剥枇杷,递到她嘴边,她也恹恹然吃不下去。 林嬛不由笑出声,“这是怎么了?平时不饿,也总嚷嚷着要吃要喝;今天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怎的反而不肯吃东西了?” “姑娘就别打趣奴婢了……” 夏安摇了摇她手臂,瘪嘴嘟囔。 林嬛轻笑,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担心,也不再逗弄,勾了勾她鼻尖,柔声安抚:“好。” 然低头的时候,自己的嘴角却沉了下来。 接下来这场花宴会遇上什么? 她比谁都清楚。 说不害怕自然是假,可若说吓破了胆,倒也不至于。 毕竟抄家灭族之事都经历了,这些小风小浪,还真不至于将她怎样。 只是有一点,她始终想不明白。 就她如今的身份,宋廷钰想报复她,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何至于绕这么远的路,办这样一场花宴? 且这么个风口浪尖,万一叫陛下生出疑心,以为他和林家走得近,十个长公主都未必能保他得住。 为了这么点小仇怨,当真值得他冒这么大风险? 这家伙虽不着调,但还不至于这般意气用事。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