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中餐馆和陈剑秋在美国其他地方看到的中餐馆并没有什么不同。 整个餐馆有两层,一层是大厅,二层是隔间和包厢。 大厅地面铺设着棕色的橡木地板,依次放置着很多张圆桌。 柜台在楼梯口的地方,掌柜的站在里面。 身后的木柜子上放着一尊菩萨像,具体是什么菩萨,陈剑秋分辨不出来,因为塑像的面目已经因为时间久远而模糊了,外层的油彩也已经大半脱落,只剩下白色的釉面。 不过稀奇的是餐馆的老板在柜子旁边的的墙上挂了一张耶稣受难的画像,下面居然也放了一张案桌,上面搁着香炉。 这不伦不类的搭配让陈剑秋属实有点没看懂。 “这家店的老板是新教徒吗?”陈剑秋问身边的何宽。 “不是,至少我在教会那没见过他。”何宽摇了摇头,“可能是觉得要入乡随俗吧,人到哪神明拜到哪,在他看来,可能多拜点总归不会错。” 掌柜的显然与何宽熟识,在见到他带着一个陌生华人走进餐馆大门后,便迎了上来: “何先生,今天想吃点什么?”掌柜毕恭毕敬地问道。 何宽看向了陈剑秋。 “两碗鱼翅捞饭,再炖個竹笋,另外再上一盘甜酱伴猪肉。”陈剑秋瞄了一眼柜台后面挂着的餐牌。 “您可真有眼光,运气也好,这鱼翅刚好还剩两碗,我这就让后厨给你们做。”掌柜的笑呵呵地说道,“不过前两天海上风浪大,这鱼翅嘛,也贵。” “没问题,你直管上就是了。”陈剑秋说道。 自打有钱之后,有一个好处,就是吃饭点菜再也不用看价格了。 他很贴心的地拍了拍何宽的肩膀:“今天我请客,不用你买单。” “这怎么行,是我们邀请你来的,怎么能让您来买单。”何宽急忙摆了摆手,“我是主人,你算是客人。” 两人这边还在说话,坐在大厅边上一张桌子上的四个日本人突然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 陈剑秋目光扫了过去。 这四个人无论是打扮还是行为举止,都是非常典型的日本浪人。 在德川幕府年代,武士阶层掌握了国家的大权,但在明治维新后,政府取消了这一阶层的特权,武士阶层土崩瓦解,那些低层的武士们便开始四处流浪,变成了浪人。 这些人到处惹事生非,在国内并不太受欢迎,日本政府索性把这帮人弄到国外,成为了扩张和侵略的急先锋。. 这四个人穿着和服,脚踩着木屐。 他们的腰间都佩戴着长刀,其他三个人是一把,而坐在靠门边的那位穿着藏青色衣服的,却佩戴着一长一短两把。 一把太刀,一把协差。 这位看起来是四人中首领的人神色倨傲,头顶有些秃,剩下的头发挽成了一个辫子贴在脑后。 “他们在说什么?“陈剑秋问何宽。 “他们在说我们虚伪。”何宽走向了一个还空着的圆桌,低声对陈剑秋说道,“玄洋社的人,明面上是民间社团,实际上是日本军部在这里安插的组织。”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中餐馆?”陈剑秋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那个穿藏青色衣服的,叫山田翔,是玄洋社社长手下‘四大天王’之一,一手居合斩使得出神入化,出刀极快,爱好是品尝各种美食,尤其对中式菜肴颇有研究。” 原来是个吃货。 陈剑秋瞅了眼那边的桌子,发现上面放着一盘片完了的明炉烧鹅。 山天翔用筷子翻了翻烧鹅,夹了一片蘸了梅子酱塞入嘴里。 他闭上了眼睛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如同排便畅通了一般,非常享受: “哟西!” 陈剑秋有点看不下去,他转过头,继续问:“剩下的那三个人是谁?” “一个叫吉冈邦彦,瞎了一只眼睛,不过是夏威夷日本浪人里面为数不多使枪使得好的,喜欢喝酒,之前是个杀手,专门替人杀人,在居酒屋和酒吧能找到他。” “另外一个叫佐藤小次郎,似乎当过忍者,在来夏威夷之前据说是个采花大盗,专挑女人下手,不过来到夏威夷后受了玄洋社社长的招揽和节制,终日眠花宿柳,和岛上的鸡女们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最后一个人叫山本春马,冲绳人,拳脚功夫非常厉害,曾经带着人到唐人街的武馆砸场子,寻常人奈何不了他,连挑七家,整条街上武馆被打得还剩一家。” 何宽似乎在回忆那场挑战。 “最后一家因为他力竭才逃过一劫,他们的流派我记得叫什么,什么‘空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