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珣带着沈玉凝上了车,问道:“他和你说什么了?” 沈玉凝拨弄着头发:“他说傅建远死的前几天,曾因为在百乐门看见江柚而对她拳脚相向,可江柚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去百乐门。” “会不会是江引舟?” 沈玉凝眉心微蹙:“若真与江柚一模一样,也只能是她这个双胞胎妹妹了,可她已经死了啊?” “那日江柚说,尸体捞上来的时候脸都看不清了,所以死的人不一定是江引舟。”安珣加快了开车速度,“如果江引舟还活着,她一定不可能长住在上海,现在这么晚了,傅家又只有江柚一个人,对她来说是个好去处。” 车很快便停到了傅家楼下,沈玉凝披上外套,去敲了门,过了好久门才打开。江柚探出头来,看见他们,神色一顿:“你们怎么来了?” 安珣微微一笑:“就是听说了一些事情,想来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江柚犹豫了一下,还是道:“那请进吧。” 江柚把他们带到了一楼客厅,自己起身去沏茶,她将茶交给沈玉凝时,沈玉凝笑着说了谢谢,随后迅速撩开了江柚的衣袖,江柚躲闪不及,瞬间大惊失色。 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被揭露在众人面前,时间把鲜红沉淀成了暗赤色,但也依稀可见这些新伤旧伤累累叠加,紧密地咬合在她皮肤上,宛若爬满青苔的毒蛇。 “傅建远打的?”安珣开口问她。 “他的秉性你们何尝不知。”江柚拭了把眼泪,“他整日吃喝嫖赌,喝多了酒就会打我。” “可这些伤痕排列整齐,有一定规律,不像一个醉酒的人打出来的。倒像是有人,刻意而为之。”沈玉凝轻轻将手搭在江柚的脉搏上,“他是个施虐狂,从国外带药给你续命,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罢了,这种生活对你来说生不如死,你巴不得拉着他同归于尽。我说的对吗?江引舟。” 江柚的脉搏骤然加速,手中的茶杯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她全身颤抖,脸色如雪苍白,单薄得如同纸人:“是我杀了他,我是江柚,是我杀了他,你们把我抓起来好不好……” 安珣不知何时上了楼,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带着另一个姑娘走下来。那女子与江柚的眉眼生的一模一样,娇俏的柳叶眉下镌着一双醉眼,像是初春蘸雪的海棠。只是她脸上没有江柚那种被岁月蹉跎的苍老,反倒带着几分朝气,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胎生下来的女儿。 江引舟看着窗外被月色浸湿的风铃,窸窸窣窣地诉说着不为人知的风情,走到江柚身边,轻轻抱了抱她:“姐姐,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她向安珣走过去,伸出白皙的双手,示意安珣给自己戴上手铐:“辛苦你们了啊,不好意思。” 安珣迟疑了几秒,还是将她带回了车上,一路上三个人都没再说话,江引舟看着车窗外缓缓飞过的杜鹃鸟,忽然开口问道: “姑娘,你在国外念过书吗?” 沈玉凝一愣,应道:“在英国学过三年心理学。” 江引舟垂眸笑起来:“你的父母一定很爱你。” 沈玉凝一顿,下意识地攥了攥衣服:“人活一世,只活一世。需得为自己走出一条路来,他人之情,嗟来之食,皆不可受。江姑娘,我知你命途多舛,时日悲苦,但你也不应因此将自己陷入泥潭。” 江引舟苦笑:“你是娇生惯养出来的玫瑰,一生都热烈,自是不肯与泥草同流合污。可像我们这种出生在重男轻女贫苦家庭的女孩,卑微如蝼蚁,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往前走,我们又怎会顾及,前方究竟是坦途还是深渊。” 娇生惯养。沈玉凝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自己的童年若是像和自己同等身份的孩子一样,被娇生惯养着长大,怕是现在早已客死他乡。她没再回话,直到安珣把车开回了巡捕房,她缓缓走下来,给江引舟打开车门。 江引舟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我这辈子,呼吸的最后一口,新鲜的空气了吧。” 安珣给车熄了火,看着她的眼睛:“你的人生还有很长,这只是短暂的黯然。” 江引舟抬起头,克制着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径直走进了巡捕房。待到安珣拿完纸笔坐下,她缓缓开口: “我们家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我与姐姐是一胎所生。你们应该已经调查过了,我父母都是极为传统的人,他们觉得不能没个儿子傍身。我和姐姐三岁那年,他们生下了江风。” “可我家境贫寒,根本没钱给他娶妻,我父母不知从哪听说了傅家的少爷急着结婚,傅家又有一个女儿与江风年纪相仿,便想出了换亲这个主意。他们又想傅家索要了一大笔钱,傅家虽然家道中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些钱,也是我父母一辈子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