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清楚常先生的爱人到底叫什么。 但是他们说的应该都是一个人,因为据这些回忆所说,常先生跟夫人在建国前就住在了那间屋子里,后来夫人去世后,常先生也没有搬走。 还有常先生以前教书的地方,有人说他自己开过私人学校,有人说他教小学,也有人说他教中学,大家的回忆都不太一样。 这一点其实不难理解,程砚秋采访的这些人,基本上都跟常先生不是一个年代的,他们对常先生的认识有很多也是从长辈口中得知的。 于东将笔记本放下,又看向箱子里面的书。 程砚秋应该已经费了很大的力气,最终也只能找到这两百多本书,但是据于东表叔李纪雍所说,常先生家应该有一屋子的书。 能给人“有一屋子书”的感觉,保守地说,也要有个三五千本书才行。 这么看来,这些书绝大部分都已经丢失了。 于东有些失望,但也有些庆幸。 失望的是常先生的那些书并没有全都保存下来,只留了这么一点,而庆幸的则是他们找的还算是早的,如果再过上几年,连眼前的这些书恐怕都没有了。 他没急着把书翻开,而是先找了几本印章比较清晰的研究了起来。 看了大概十四五本,他发现,这些印章基本上就两种。 一种是“常怀英”,另一种是“静居主人”,都是阴刻的小篆。 常怀英应该就是常先生的名字,而静居主人则可能是他的自号。 随后于东又一本一本地将箱子里的书全部拿出来,在客厅里面摆开,最终让他找到了第三个印。 庆幸的是,这唯一一个第三种印还算比较清晰,能够认出来,是阴刻小篆“英平”二字,这很有可能就是常先生他夫人的名字。 留有“英平”二字的是一本屠格涅夫的《前夜》,文化生活出版社民国三十七年出版的,译者是丽尼。 丽尼原名郭安仁,是三四十年代比较有影响力的一位散文家。于东对这位散文家的印象是,他的作品充满诗意,却缺少叙事。 这一点丽尼自己也知道,他在《百夜》就有写到,他认为自己在讲故事上是一个比谁都拙劣的低能者。 于东翻到这本书的后面,才知道为什么独独这本书会有“英平”二字。 英平是不是常先生妻子的名字,这一点还不能确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英平”确实是常先生妻子的印章。 在《前夜》的后面,也有常先生写的一段字,讲述了这个印章为什么会出现。 夫人去世后,常先生翻看旧书,发现了这本《前夜》竟有妻子的印章。 他妻子确有一枚印章,还是常先生亲手篆刻,不过他妻子一直都没用过,却不知道为何会在这本书上留下印纹,后来他苦思冥想,才终于想起来。 1968年的时候,丽尼去世,他妻子非常伤心,大概是因此,她才会在这本书上留下自己的印。 于东将《前夜》好好地放在一旁,又随手拿起一本屠格涅夫的《贵族之家》,他想着,既然《边城》和《前夜》都有常先生写的字,或许其他书也会有。 只不过可惜的是,他将整本书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哪怕一个手写的字。 看来常先生也不是在每本书上都会留下字。 于东倒也不死心,又翻起其他书来,试图找找是否还有其他常先生的字留下。 找了好几本,没找到常先生的字,却让于东找到了另一个人的字。 相对于常先生的字,新发现的这段文字写得就不太漂亮了,歪歪扭扭。 看过内容,于东明白了来龙去脉,这册钱钟书的《围城》竟是一位爱慕常先生的女子所赠,这段文字也是表达了女子对常先生的欣赏。 只不过看落款时间,已经是1949年,那时常先生已经跟妻子结婚,也不知道常先生当时是怎么回应的。 第四九三章 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