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被深埋藏在心底的、不敢触碰的那一部分、以及,成结的两股命运。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足够让乔嘉南独自一个人跨越八千八百公里来寻求一个新的、活下去的可能性,足够她已经冷静下来,也足够发生很多事: 比如,贺庭温在消失三个月后,回到贺家,贺老爷子许是为了补偿,几乎是第二天就宣布彻底退居幕后,再不插手贺庭温的任何决定; 比如,贺元叡与宋言月离婚,贺元叡净身出户,剩一套房子还是宋言月嫌弃那套房子脏; 比如,向来柔弱的季明婉当年晕了又晕之后,还是强撑着送乔嘉南上了前往Y国的飞机,她没有再叫一声“囡囡”,只说了一句:“嘉南,妈妈永远支持你的决定”; 又比如,向来如仇敌般宋云宜与陈麟居然在这三年中走在了一起,甚至火速订了婚。 …… 诸如此类的所有信息,其实乔嘉南没有一件事落下过,只是,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过、或者说,她自己也有意避免听到贺庭温这三个字。 她下意识,屏蔽了关于贺庭温的一切。 昏黄的吊顶灯像悬挂式铡刀,攀上了乔嘉南的脸。 她承认,在这三年里,确实有过那么几次,在辗转的午夜、打开过搜索栏,只是每次都在敲下“贺”这一个字之后,便又退缩了回去。 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这三年里,是不够锋利的讽刺,可在讽刺沉淀过后,却足够让最尖锐的刺游动在她的皮肉之间。 不愿承认——但多彻骨。 乔嘉南沉默地伸手,拿起了小圆桌上的红酒杯,她温吞地喝着,高脚杯中的酒水却在晃动,像是要把这三年间的所有死结般的情绪顺着喉管下落进胃里乱撞。 那些逃避的东西,大抵是叫做情感,它堵塞在乔嘉南的咽喉至肿痛。 视频的尾音至今回荡,乔嘉南咽下最后一口红酒,终于再次漠然地承认,在这一刻,她有些无力—— 因为这个“死结”的形成,以太多人、太多事为筹码。 并不纯粹。 可你若是要问那一个没人敢问、没人问过、没人敢去问的问题——乔嘉南,你爱过贺庭温吗? 乔嘉南大抵会永久沉默。 可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答案。 落地窗外雾凇垂吊,室内壁炉愈来愈旺,火光落在地上的倒影,仿佛正无声地抽搐、扭动。 火花又细微地爆裂。 当然爱过—— 乔嘉南放下空荡的红酒杯,轻声一响,像是盖棺定论,也像是她心底的答案。 怎么可能没爱过。 她是真的想过嫁给贺庭温,订婚宴那天,截止到贺向泽出现之前,乔嘉南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是贺庭温穿越所有荆棘、走下神坛、自甘堕入泥潭、来牵住了浑身污秽的乔嘉南的手,拆穿她独自筑起的、自我防御的高墙,再缓慢地汇成一个完整的她; 是他不顾一切地爱她、尊重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乔嘉南,她是最棒的那一个; 是乔嘉南将恶劣送进灵魂根源,贺庭温也心甘情愿地入局,折碎蝶的翅膀、欲望失火般的燎原,成为乔嘉南的裙下之臣; 是贺庭温教会她什么叫爱。 爱是拒绝,是逃避,是答非所问,是避而不谈。 有些东西不需要任何人跟她说,因为乔嘉南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答案。 贺庭温永远偏爱她。 乔嘉南是极为秾昳的一抹瑰色、是坠落大地的流星,生在泥潭的白天鹅不需要净水的洗礼,在最开始的开始,她给自己的结局会是不断地下坠、下坠,直至死寂,是贺庭温接住了她,在她耳边说: “我陪你一起坠下。” 哪怕底下是万丈悬崖。 他不救她。 他只陪她,一起。 后来,他为不属于自己的罪孽忏悔,他下跪、他哭泣、他祈求,他将傲骨一寸寸亲手折断、筑成乔嘉南继续生存的土壤。 这三年,自救的是乔嘉南,而被象牙塔里施下的毒咒勒紧咽喉、桎梏骨骼里生出振翅欲飞的羽翼,代替她痛苦的,是贺庭温。 乔嘉南忽然就想起、在某一天夜里,自己因为习惯性失眠而翻开的一本书,作者是Y国著名作家珍妮特·温特森,书名叫做《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里面有一段话,她一字字看完后,沉默了良久: “我渴望有人暴烈地、至死不渝地爱我,让我明白爱与死一样强大,并永远站在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