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天色微变,薄云清雾缭绕塔尔山头,乌孙大营已经化为一片灰烬,因为燃烧的尸体太多,在朦胧的月色下依旧冒着黑烟,仿佛一座修罗场。
孟观自五里沟返回山寨已是夜半时分,他从五里沟的士兵中重新挑选五百精兵跟随,原先守营的三百士兵一同留守营寨,等待明日引诱乌孙军。
乌兰百克早已将士兵安排好,除了跟随自己的五百士兵之外,其余的都由孟观调遣,他看着半轮明月周边出现月晕,忧心道:“不知这月晕是吉兆还是凶兆。”
孟观大笑道:“月晕生风,此乃天助我等。”
虽然看孟观自信满满,但乌兰百克他知道雪狼部落受了重创,这次被激怒之后很可能倾巢而出来报仇,心中疑惑不定,问道:“将军都安排好了?”
孟观点头道:“骑君大人放心,明日乌孙来多少人马,定叫他尽数丧亡,若能一战灭了雪狼部落的精锐,等国师他们收拾了丁零人再来援助未迟。”
正在此时李毅也带人连夜返回山寨,今日的一场厮杀让雪狼部落铩羽而归,无数逃兵狼狈下山,逃回部落之后果然惊动了雪狼部落的翕侯大人。
雪狼部落即便在乌孙各部落中也是佼佼者,这么多年来和坚昆相邻,处处受到尊敬和谦让,何曾受过这等挫败,遮天关的旧账还没算清,又受到更大的损伤,举族震怒,上到大都尉,下到普通百姓,纷纷请战。
李毅言道:“雪狼部先前受乌孙王之命牵制,意在安抚坚昆,想逐步侵蚀其地!此次听说丁零入侵,才传令发兵威慑,欲使坚昆割地纳贡求援,未料受此重挫,已命大都尉连夜整兵一万余,明日一早就会发兵。”
孟观点头道:“此事早已在我预料之中,不知那大都尉本事如何?”
李毅答道:“此人乃雪狼部第一勇士,力大势猛,马术娴熟,但有勇无谋,暴躁鲁莽,若不正面交锋,破之不难。”
孟观笑道:“正如大将军所说,这边塞之地,各部之间多凭武力征伐,故而厮杀不断,起伏兴衰皆因于此,不懂得天时地利、兵法机谋之妙,一旦逞凶不成,必遭灭顶之灾。”
李毅点头道:“叔时兄既已调度停当,我看这雪狼部落的灭顶之灾不远矣!”
乌兰百克看二人谈笑风生,有些话他听得似懂非懂,总觉得不太踏实,雪狼部落如果有他们说的这么好对付,坚昆何至于十余年都被其打压,这么多年来交易不知道吃了多少亏,都是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得过且过。
孟观沉吟片刻言道:“其实山上坚昆守军仅有一千,他们若是重整败军就势反杀上山,足以夺回山寨!如今重新整兵,大军进发,必定拖延时间,大军出动,想必中午才能上山。”
乌兰百克担心道:“雪狼部落这次被彻底激怒了。”
“他们越是愤怒我们取胜的机会便越大,”孟观转头看向乌兰百克,言道:“为防被乌孙细作发现,大人今夜就可引兵到后山埋伏,明日乌孙军到,我自会应对。黄昏时分引其大军到五里沟,大人只要看到五里沟火光亮起,即带兵杀回夺了营寨,烧其粮草辎重,伏兵截杀敌军。”
乌兰百克也知道坚昆两面受敌,正是危亡之际,反正他没有对敌之策,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孟观身上,当即遵令行事。
孟观让李毅继续打探雪狼部落的动静,寨中守军养精蓄锐,等候明日的一场关键厮杀。
早晨的阳光驱散了夜间的云雾,天空一片湛蓝,塔尔山顶对面的乌孙大营化为一片焦土,坚昆营中的士兵则严阵以待,他们昨天已经作出了背水一战的决定,大胜之后今天士气愈发高涨。
从辰时到巳时,探马不断来往通报,雪狼部落的兵马分作三队往塔尔山来,合计超过了两万,山路上,旌旗飘展,人马喧嚣,尽是乌孙兵马。
李毅也送来最新情报,雪狼部落决意举族兵力倾巢而出,翕侯热罗迦亲自领兵出征,要一雪前耻,为死去的族人报仇,踏平坚昆领地。
孟观闻报冷笑道:“雪狼部落欲吞坚昆领地久矣,先前割分赛里木湖不成,此次正好借机出兵,来得正好。”
李毅言道:“乌孙狼子野心早已有之,雪狼部落以大都尉牧盘为前军,人马前后相接,叔时还要小心应对。”
孟观蹙眉道:“如今敌军倾巢而出,形势有变,今夜断其粮车恐有难度,还需允刚助乌兰百克一臂之力烧粮。”
李毅抱拳道:“但有差遣,自当效命。”
孟观又调派一百精兵由李毅统领,退到后山的另一处埋伏,如果晚上乌孙后军在这里驻扎,可两下接应配合烧营,断其归路。
未过多久,乌孙前军已经到了山顶,原来是大当户玉图汗上次出使坚昆受辱,早就主张发兵攻打坚昆,只是碍于乌孙王的命令没有发兵,这次边塞再次受到重创,雪狼部落终于忍受不住,不顾王命出兵,玉图汗讨了先锋作前队来报仇雪耻。
此时已到中午,骄阳正盛,爬山而来的乌孙兵马热汗涔涔,山头上征尘飘荡,玉图汗见对面的坚昆营中居然还有守军,怒急而笑:“哼,坚昆军以为赢了山上的守军,就能抵挡住我们的精兵吗?”
副将冷笑道:“大人,坚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