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封一声令下,外面的百姓全都慌了神,纷纷看向脚下,个个往后退缩,但外面大街上已经被方仁带来的士兵围住,一个都走不脱。
百姓们推推搡搡,如同筛子一般,很快便把那几个掉了鞋子的家伙推到了最前面,仿佛退潮后留在沙滩上的鱼,垂死挣扎。
方仁怒气不休,派人又在人群中找了一遍,又揪出三四个隐藏其中的光脚之人,全都剔除出来站在署衙门口。
此时正是西域最寒冷的季节,虽然有阳光照着,但也是泼水成冰的天气,这些人被踩掉了鞋子,站在冰冷的地面上本就十分难受,再被单独抓出来,全都蜷缩着瑟瑟发抖。
众目睽睽之下,这些人再也没有先前的嚣张,一个个可怜兮兮,有些甚至衣衫褴褛,脸上还生着冻疮,有些鼻涕在唇上结成一条冰块,在阳光下反射着青绿色的光芒。
“大将军,小人再也不看热闹了,再也不敢了!”
冷漠的注视之下,有一个人实在忍不住,跑过来跪在衙门口哭喊起来,这人却是会说中原话的,他本是来看热闹的,挤在人群中起哄,没想到竟会被抓起来,早已经慌了神。
“大将军,小人是路过衙门口被挤进来的。”
“小人的鞋子被人抢了。”
……
转眼间,那些光脚的全都跪在地上求饶,各有理由,虽然有些人说些什么听不懂,但个个哭天抢地,一副悔不当初,痛改前非的神色。
刘封冷然看着众人的表演,这些人凑在一起只会借势起哄,但让他们独自出头,一个个却胆小如鼠,果然剥离开来时候如同一盘散沙,不堪一击。
“住口!”刘封一拍惊堂木,沉声道,“既然尔等都各有冤情,本王给你们一个改过的机会,只要将踩掉你们鞋子的人找出来,或者指示引导你们到此的始作俑者供出来,便可拿回自己的鞋子,从轻发落。”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顿时一阵骚动,全都惊疑不定,他们平日里骄横跋扈,倒也不怕官兵,只是担心官府发放的物资会被收回,这些人大多贪图小利,到手的东西哪里肯轻易交回,这可比割他们的肉还疼。
哭喊的人停下来,回头在人群中扫视,外围的人全都低下了头,生怕自己被人指认出来,此时人人惊慌,甚至都忘了是为何来到官衙起哄。
“是他,卡遮儿,是他叫我来的。”
一个两只鞋都被踩掉的人实在受不了,指着人群中一人大喝道,此时为了自保,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方仁在旁边看得清楚,抬手一指,士兵便冲进人群,抓小鸡一般将一个身形瘦弱的家伙抓出来,那人狠狠地瞪了一眼指认他的人,却不敢说话。
有人带头,很快大家都七嘴八舌指认起来,人群中一片骚乱,如同被围堵的羊群一般,只把脑袋往人群中藏,挤来挤去,忽然间就倒下一大片,惨叫声不绝。
“狗咬狗,一嘴毛,”刘封冷眼看着外面吵闹的人群,对愕然的班楼说道:“班将军,说说这两人为何告状。”
“哦,是是!”班楼回过神来,答道:“说来惭愧,此案本是这恶汉搬弄是非,奈何他来之时便召集许多刁民,故意以新律法说事,胡搅蛮缠起来,所以才闹成这样。”
刘封扫了一眼站在大堂下神色不定的中年大汉,这人身材壮硕,须发杂乱,肤色暗红,破旧的衣服上尽是蚁窝一般的小孔,蹙眉道:“这个是个铁匠?”
班楼一惊,点头道:“不错,此人名叫克目吾,是东街的铁匠,此女名叫古再丽,是个孀妇,有女一人,以磨豆腐为生,二人店铺临街相对,据书佐所说,此人垂涎古再丽美色已久,但古再丽厌恶此人好赌懒散,屡次拒绝……”
刘封微微蹙眉,不解道:“这和驴有什么关系?”
班楼叹道:“按照抚恤政策,古再丽母女相依为命,理应配发畜力,故而发了一头驴给她,正好可推磨磨豆腐,而那铁匠克目吾因有营生,只分了一架车,故而心生不满,又垂涎古再丽的那头驴,便想出奸计来想要人、畜俱收。”
刘封扫了一眼铁匠:“怎么个收法?”
班楼苦笑道:“这铁匠家本就有一头母驴,每日用来拖运铁器等物资,见到古再丽得了一头公驴,便计上心头,趁着中午古再丽将驴绑在门口喂料晒太阳的时候,将自家的母驴牵过去,那母驴正是发情期,两头驴便有了交合,克目吾便说是古再丽的驴强奸了他的驴,非要讨个公道。”
刘封微微蹙眉,马上便想到了这铁匠的阴谋:“可是这无赖要让古再丽同意与他成婚,如此一来便两不亏欠,否则按照新律法,强奸之罪,轻则入狱充军发配,重则杀头,这都是古再丽承受不起的。”
班楼点头道:“将军英明。”
刘封看着那低头轻轻啜泣的女子,叹道:“古再丽宁愿到官衙告状,也不愿从了这铁匠,可见这无赖为人之恶劣!这恶人先告状,反咬一口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
班楼言道:“此人以打铁为生,本该富足,但他吃喝嫖赌,懒散成性,仗着有些气力经常欺负百姓,喜欢耍点小聪明,人人厌恶,今日之事都是因他而起。”
正在此时,方仁走进来抱拳道:“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