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在计式水东岸十里处扎下大营,一夜过去,云隙间明月时隐时现,夜风怒啸,也不见于阗军来偷袭营寨。
第二日一早,汉军来到岸边,也架设井阑、投石车,做出强攻于阗水军之势,于阗军还如昨日一般,眼睁睁看着汉军排兵布阵,只在河心守住,不与汉军接触。
领兵守卫河岸的正是卑信练,虽然伤势还未痊愈,但阵前督军却影响不大,看到汉军架设攻城器械,深知其厉害,立命水军将领率领数十艨艟和舟船小心防备,将投石车所对的方向让出来。
在计式水上下游以艨艟和小舟守住河面,楼船靠近西岸监视汉军动静,只要汉军不进入计式水,就算他投石车再厉害,也都是枉然,这可不是攻城,再多的石头抛入河中,也不能将这么大的河面填满。
等到汉军的军器准备好,于阗水军的战船也都分列开来,卑信练亲自在楼船上监视动静,河岸边早有强弓硬弩准备。
弓箭手后面是步兵守卫,几十架投石车也在后面排列开来,虽然于阗的投石车没有汉军威力那么惊人,但只要他们进入射程之内,还是能够迎头痛击。
于阗军这次准备十足,卑信练想过无数种可能,都觉得汉军无法通过这重重防线,自认万无一失,到时候汉军粮草不足撤兵,就是于阗军反击报仇的时候。
不多时,汉军阵中鼓声响起,投石车开始发动进攻,无数大石飞上天空,落入计式水,水花溅起数丈高,但对于阗水军却无可奈何。
偶尔有一两艘小舟不小心被砸中边缘,虽然破损,但对整个局面来说却并无改观,无坚不摧的利器此时派不上用场,卑信练心中窃喜,都说刘封智计百出,这次倒要看看他是否能有飞天遁地的本事越过计式水。
一日之间,汉军在河岸边换了四五个高地,依然无法对于阗水军造成威胁,到了傍晚怏怏而退,于阗军中难得爆发出一片欢呼之声。
第二日汉军又来攻打,依然收效甚微,于阗军也发现除了投石车之外,汉军并无可怕之处,先前被败军传得神乎其神的刘封也不过如此,在丞相的巧妙安排之下束手无策。
数日过去,两军在计式水对峙,除了偶尔有投石车发动之外,于阗军至今还未动一兵一卒,哪怕连一支箭矢也不曾消耗,守军看汉军无计可施,先前的紧张也渐渐消去,变得轻松起来。
这几日刘封派斥候到计式水各处查探地形,发现这的确是一道天险,尉迟曜胜的布防也的确没有任何疏漏,没有任何可乘之机。
从昆仑山中的河谷山涧一直到计式水下游三水会合的渡口,都有于阗军严密把守,被敌军占住地利死守,汉军要想强攻渡河,必定损伤惨重,这并不是刘封想要的结果。
于阗此时只剩最后一口气,如风中之烛,只是苟延残喘罢了,刘封不想在这关键时刻让士兵白白送命,西征本就十分残酷,更不能以将士的性命为赌注。
这一日天色忽变,狂风不止,非但吹断了汉军帅旗,天空也出现了日晕,周处等人大惊,都认为这是不祥之兆,眼看两军相持不下,都来劝刘封暂退渠勒,再从容计策。
刘封知道天象只是气温变化所致,却无法向众人解释,正无奈之时,诸葛果忽然将他叫到偏帐,原来是冷霜月有事禀告。
刘封笑道:“冷姑娘有何事要说?”
冷霜月言道:“这几日天色阴晴不定,云层断裂,日有彩环,乃是大雨之兆,两日内必有暴雨降临,大将军要早做防备。”
“有大雨?”刘封眉头微蹙,点头道,“多谢冷姑娘提醒!”
这一路上行军,冷霜月除了帮助救治伤兵,只做草药解暑之外,路途上对每日天气的判断基本都很准确,对行军帮助极大,虽然不能参赞军机,但每次布置任务,刘封都会先向她咨询天气情况。
自进入于阗境内,近一月阴云不开,刘封一直担心会有大雨阻碍行军,冷霜月却认为不会下雨,正该借着热气消散兼程行军,果然一路顺利,士兵也少受酷热之苦。
此时天气看似要放晴,反倒说有大雨,刘封将信将疑,但他在那个时代也曾听过日晕大风会降雨的说法,甚至是台风出现的征兆,一个完美的计划也涌上心头。
再次来到中军帐中,刘封的神色轻松了许多,笑道:“先前周将军便有行刺尉迟曜胜之策,只因此人狡猾非常,身旁非但高手保护,还躲在营中不肯露面,一直不敢贸然打草惊蛇,如今时机成熟,该引蛇出洞了。”
文鸯蹙眉道:“天有异象,帅旗折断,此乃不祥之兆,将军还请三思。”
刘封笑道:“次骞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今日怎怕起了天象?三五日内,我们便可渡过计式水,直逼西山城下,此时怎能未战而退?”
周处大笑道:“末将当年游历江湖,从来都不信什么吉兆凶兆,就是那蛟龙作恶,也一样将其除掉,若真有凶兆,一并破之便是。”
文鸯听了不由一阵尴尬,强笑道:“末将倒不是怕什么凶兆,只是担心将军安危。”
“此事我自有分寸,诸位不必担心!”刘封安抚众人,言道,“这几日攻打水军无果,于阗军定以为我们技穷,必有轻视之心,明日将人马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