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姜黎身上的伤养得差不多时,已经是十二月的事了。 “……你为什么要用这幅警惕的表情盯着我?” 源稚生莫名体会到了之前姜黎被他看着时的不自在感。 “我怕你去暗杀路明非。”姜黎如是说。 她会这么讲的原因……路明非这小鬼最近一直带着绘梨衣在外面的网吧包间里打游戏,已经通宵好几天了。 要说路明非进了网吧那简直是如鱼得水,只要网费不断,他可以在机位上呆到天荒地老,绘梨衣本身也是个街霸高手,对什么游戏都感点兴趣,再加上她要好的Sakura的怂恿,姜黎这几天就眼瞧着她一个光彩照人的美少女,慢慢变成了游戏上头,连门也不出天天吃外卖的网瘾阿宅,她和路明非双排连座缩在网吧宽大的电竞椅上,活像什么过冬的小动物。 她是真的很担心,源稚生这种妹控会不会因为自己亲爱的妹妹被臭小子带跑偏了而气急败坏地拔刀对自己师弟痛下杀手……哦不对,他的蜘蛛切没带过来,真是谢天谢地。 “……”源稚生沉默,“我还不至于做这种事。” “绘梨衣已经长大了,女孩子长大了就是会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她现在身体很好……想做什么我自然是不会去约束的。” 源稚生能说出这种话,倒是让姜黎高看了他一眼,她本来还以为这人会属于封建大家长的类型呢,不过可能也是这段时间的和平日子把他过剩的保护欲调养好了,像是源稚女最近难得离开他那么久,也没见他着急过。 他们之前闲聊的时候还提起了,稚女那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看完演出后直接跟那个俄罗斯剧团打成了一片,据说顺利混成了里面的工作人员,眼瞧着再发展下去,很快他们就能收到内部亲属票去看剧了。 “稚女和绘梨衣都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事情,这样很好。”源稚生说。 “那你呢?”姜黎问他,“你喜欢什么事情?” 源稚生一时间没有想出什么来回她,他叼着一根日本产的“柔和七星”烟卷,没有点燃,只是静静地靠在一边,站在阴影中。 “其实我一直没太搞懂你和楚子航这种人,我也是用刀的,怎么就不像你们这样……”姜黎思考了一下措辞,“活得像个苦行僧。” “苦行僧吗,倒也准确。”源稚生淡淡笑了笑,“楚子航我不算了解,但我确实是很无趣的一个人。” “人总是会有在做什么事时,感到发自内心喜悦的时刻吧,哪怕是再不起眼再没出息的小事也行啊,就像我和路明非很喜欢打游戏一样。” “我对游戏没有偏爱,只是之前会因为绘梨衣接触到一些格斗游戏。” 源稚生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他难得地有些迟疑,“但是去年夏天的海滩边,我偶尔会去冲浪……如果能征服当天最高的浪头,我想我那时候是感到开心的。” “虽然不是什么平易近人的娱乐活动,不过这话一说,你倒是像个活人了。” 听到源稚生的话,姜黎还挺为他感到高兴的,就和她刚见到楚子航开始玩荣耀的时候一样。 过去楚子航的人生里,除了工作和必要的休息外几乎容不下其他,连洗澡都是卡着分钟的精确,他们这种人对自己太苛刻,好像放松与快乐是一种罪过,只有自虐式地不停追忆痛苦,才能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好迎接新一天的朝阳。 但情况总是在好转的,与人相遇是一件奇妙的事情,她,路明非,还有楚子航,单看哪一个,在碰到彼此之前都是那种独自生活在人群角落里,固执拒绝任何人的硬邦邦的石头。 直到有一天卡塞尔让他们聚在一起。 “啪——” 燧石相撞,长夜里就燃起了微弱却持久的篝火。 源稚生微微叹息,大概是不接受姜黎有点夸张的说辞,他又说: “本来我是打算和稚女一起去S市看那个剧团演出的,他说我们是兄弟,他喜欢的剧我应当也不会讨厌,只是后来计划有变。 “哎呀。”姜黎笑了起来,“那倒成了我把你们留下来的不是了?不小心打扰了你们兄弟相亲相爱的娱乐时间,真是对唔住。” “我没有这个意思。”源稚生回答,“和你聊天也很有趣。” 姜黎有些惊讶于他的说辞,她露出一个奸商的笑容朝他摊手: “那承蒙惠顾,陪聊费一小时五十,只收现金。” 源稚生闻言把手伸进风衣兜翻了翻,但他习惯轻装出门,最后只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被叠得整齐的纸条,他盯着它看了几秒,像是在回忆,冰封般的神色有些融化,随后轻轻笑了一声递给姜黎。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