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无星无月,微风带着空气中的浓重湿意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 安梁驿站灯火通明。 时间已过了子时,一楼依旧有人在喝酒用饭,不时还有来投宿的旅客。 驿卒端菜上茶,提水倒酒,忙得脚不沾地。 后面的驿舍中,人们已经睡熟,不时有鼾声从某个房间传出。 雨到傍晚才停,此时地面上坑坑洼洼的全是水。 安梁驿站后面是一片密林,靠近驿站围墙处全是高过人膝盖的草。 一声鸟叫从驿站围墙内传来。 草丛中站起了七八人。 这些人全都穿着便于行动的黑色夜行衣,因为长时间趴在草丛中,衣服全湿了。 但几人根本不在意,其中一人嘬嘴回了两声短促的鸟鸣,招呼其他人悄无声息地翻过驿站围墙。 驿舍三楼走廊的油灯突然闪了两下。不一会儿,一个提着水桶的年迈驿卒走下来。 他佝偻着背,走一步咳两声,很快走近了前面灯火通明的驿站前舍。 黑衣人原地张望了一会儿,跑向驿舍,留下四个人在四个方向望风,剩下三人如同壁虎一样飞快地爬上了三楼的走廊。 在油灯闪烁的位置停下,那里正好是一扇窗户。 三人靠在窗下,凝神听了半刻,房间里只有清浅的呼吸声,而且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 其中一人立刻取出一根手指粗细的管子,割破了窗户上的细纱把管子插进去。 轻轻往管中吹了一口气。a 又等了一炷香,确认吹进去的药已生效,三人用匕首挑开门闩,蹑手蹑脚进了房间。 无灯无月,房中一片漆黑,只有走廊上的油灯从门口照进来的微弱光线。 两人留守门口,一人走到床前,对准床上隆起的被褥刺了下去。 没有意料中匕首刺破棉被的轻微裂帛声,黑衣人刺出的匕首被一只带着手套的手抓住了。 紧接着,黑衣人脸上被人扣了一包粉末。 黑衣人连挣扎都来不及,就软倒在了地上。 床上被子掀开,原本应该睡熟被迷晕的人从床上一跃而起,向着门口两人扑来。 这一刻,形势逆转,猎物变成了猎人。 门口两人见势不妙,立刻翻出三楼走廊栏杆,呼啸一声招呼同伴撤退。 但,为时已晚。 驿站中灯光大亮。 一队手持火把的士兵突然从驿舍中冲出,将驿站前后分割开。 一队持枪士兵同时冲出,将黑衣人围起来。 还有跃窗而出,追逐而来的赤九。她双手带着一副银丝手套,不惧刀剑,一个照面就夺下其中一个黑衣人手中的匕首。 驿舍三楼。 霍清宁破门而入。 紫云和绿蚁跳下去追黑衣人,红艾留下。 房中家具丝毫未乱,只有被丢在地上的被子,和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证明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悄无声息的搏杀。 “兰衣——” “兰衣——” 霍清宁呼唤。 这是虞兰衣的房间。 早在几天前,赤九就告诉霍清宁,她们队伍后面有人跟踪。 虽然他们改头换面易容,扮做各种身份,但还是能被赤九一眼认出。 霍清宁吩咐赤九不要声张,只告诉身边的四婢。 之所以这些天一直没有动手,霍清宁是想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谁?他们受谁指使? 途中试探了几次,霍清宁才确定他们的目标竟然是虞兰衣。 虞兰衣,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显然这帮人不是冲着虞兰衣,大概率是因为虞兰衣的背景。 钓了这些人两日,霍清宁故意让队伍在安梁驿站修整,又故意卖了破绽。 虞兰衣一路上都是和霍清宁同乘同卧,今日紫云四人说悄悄话故意让虞兰衣听到。 听到霍清宁今晚有事,虞兰衣非常识趣提出回自个儿房间睡。 虞兰衣回房后,被早已藏入她房中的赤九告知了真相,让她藏起来,赤九代替她躺在床上。 “兰衣——” 霍清宁呼唤了几声,没有听到回答,心中焦急。 虽然她相信赤九,却不敢百分百保证虞兰衣能够毫发无伤。 “呜呜——” 猫儿一般微弱的声音从床下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