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周五,空气冷冽。然而与其他季节一样,六点不到,整座城市便苏醒了过来,密密麻麻的人和车从城市的各个角落涌出,汇聚在每条马路,每条高架,每个地铁站。这个城市就像是一头有着无穷容纳度的巨兽,夜晚降临时,慢慢将一切吞进,只留下寂寥的灯火辉煌,太阳未起时,又将一切慢慢吐出,激起城市的活力。 十点半,商场刚刚开门,不同于马路人来车往的忙碌景象,商场里面除了一些工作人员之外,顾客还只有寥寥几个。林秉心坐在一家咖啡店的里面,手指拨弄着鲜榨橙汁杯里的紫红色吸管,神色安静。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高挑身影走进了咖啡店,环视下四周后,便朝林秉心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一会。”这是个看起来很干练的女人,手里拿着个大大的公文包,包上昭示着身价的金属刻字在桌子上方的射灯照耀下划出几丝亮光。 “没有,是我来早了。你时间正好。”林秉心抬头朝对方笑笑,“拿铁?我已经帮你要了。” “呵呵”,张珏笑着坐下,神色温柔了不少,“你现在都知道我的习惯了。” 她动作利索地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厚厚的,貌似装了不少东西。 “这是之前我电话你时提到的资料。”她递了过去,瞥了下林秉心的神色。 看起来很平静! 没有一丝终于要结束的期待和兴奋! 也是,时间实在太长了,长到足以磨灭一切最初的愤怒情绪,长到她以为林秉心已经不再那么在意了。 “这个人叫梁安,是广州白云区统计局里面的工作人员。父亲是广州大学的教师,现在被单位返聘,继续教书。母亲曾经在广州大学财务科工作,现在已经退休了。没有兄弟姐妹。”张珏抽出一张纸递给林秉心,解释道。 林秉心看得非常专注,一张纸的内容她足足看了有五分钟。张珏也不催促,不时地喝口咖啡,体会着略带苦涩的热咖啡唤醒味蕾,滑下喉咙带来的舒适感。 “婚礼喜帖都发出去了?”半响,林秉心才抬起头,认真地问道。 “上周发出去的。我略施小计也弄到了一张。”张珏放下咖啡,从那文件夹里抽出一张大红色烫金喜帖。 林秉心接过来。这是一张很传统的结婚请帖,长方形的式样,上面印着烫金的新郎新娘四个字,新郎下面用笔写着梁安两字,新娘则是邓梅尔,婚礼日期离今天还有七天。 这家咖啡店开在商场里面,设计又侧重于朦胧感,所以即使在白天,桌子上面的镭射灯也照开不误。林秉心拿着这张请帖,烫金的字样在射灯下反射出刺眼的金光,她看着新郎新娘的名字,嘴角慢慢勾起,唇边露出一丝讥笑。 “挺好的。”她把喜帖塞进文件夹,又将文件夹放进自己的大包里。都整理妥当后,她抬头对张珏绽出一抹笑容,“张姐,那就按计划做吧。过两天把那些东西寄给他,尽量在婚礼当天让他感受下惊喜。” 林秉心其实很适合微笑,她的眼睛不是标准的杏眼,而是有点体型偏瘦的杏眼,眼尾略长,笑的时候眼睛会自然地弯成一道弧度,看起来就是笑眼弯弯。张珏一直想看看林秉心开心笑起来的时候那眼睛是不是跟她想的一样。可惜,至今为止,张珏还没有机会看到。她们两人在一起,气氛总是冷静甚至有些冷酷。就像现在,虽然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微笑的,笑容却没有到眼睛,配上她凉凉的语气,倒是有股阴森森的感觉。 张珏心里“嘶”了一声,点点头,却没说话。半响,瞥了眼林秉心,没忍住还是开了口,“秉心,本来我做这个生意的,客户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不会多问多说。不过咱俩那么多年接触下来,也算朋友了。”她顿了一下,见林秉心没有反应,便继续道:“我就以朋友的身份再确定下,你可真要想好了,东西寄出去就收不回来。到时会引起什么后果,你可都要有准备啊。” 林秉心没马上接话,她吸了口橙汁,神情看起来很淡定,“张姐,就寄吧。你也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现在总算要结束了,我怎么会功亏一篑呢。” “这可是我坚持时间最长的一件事。”她自嘲地补上了一句。 回到家还没到十二点,林秉心换了家居服,给自己泡了杯玫瑰茶后便开始坐在电脑前。很快,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便在房间内响了起来。 林秉心是个自由职业者,也是所谓的斜杠人。她的个人标签可以这样显示:香氛蜡烛师/网文作者。 离婚时,前夫宋鸣博净身出户,申城的一套完全产权的三室二厅房子归了她。没有沉重的住房压力,她做着那份月薪八千朝九晚五的工作,日子本来可以过得轻松。可惜,离婚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她考虑再三留了了这条小生命。怀孕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