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院门被敲响,苍苍忙去开门,韫珠如小鹿般蹦跳着进来,两袖交叠在身前,鼓鼓囊囊的,似乎揣着什么东西。 楚媞起身欲行礼,韫珠连忙出言制止道,“哎哎哎,可别可别,阿媞如今为八子,何须行礼?快坐下,坐下。” 楚媞此刻有点糊涂,不过还是按她说的做了。 韫珠倒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魏姬的位置上。她倾身向前,挑眉道,“阿媞猜猜,有何贺礼呀?” 宽大的袖子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楚媞随口诌道:“新裁绣的衣裳?” “非也,再猜。” “散落的花瓣?” 韫珠摇摇头,“不不不,寻常俗物而已。” “莫要逗她了,快拿出来吧,吾亦是好奇呢。”魏姬一面说着,一面走近前来,手中捧着一只锦盒。 “看在夫人面上,吾便不逗阿媞了。”韫珠边说边展开衣袖,怀中抱着的是点心盘子。 “眼下吾手头拮据,无贵重之物可赠。此物虽粗简,却是吾亲手所作的哦。”韫珠将点心往前推了推,“阿媞,夫人,尝尝罢!” 盘中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块金黄的酥饼,看卖相应该不错。 楚媞举起筷子,夹起一块酥饼,咬一口到嘴里,细细咀嚼。脆而不焦,酥香绵甜,唇齿间萦绕着桂花的香味,味道有些像她曾经吃过的“千层酥”。 见二人将筷箸搁下,韫珠满脸期待,“味道如何?好吃吗?” 魏姬抬手遮着嘴,只将头点了点。 楚媞咽下嘴中的饼,“不错,真好吃!韫珠,这饼可有什么名字?” 韫珠反问道:“阿媞可知田单?” “田单?这名字有点耳熟。”楚媞扭头看向魏姬。 魏姬用帕子擦了擦嘴,这才道:“田单,齐臣也。燕将乐毅破齐,连下七十余城。彼时,齐仅剩两城,此诚危急存亡之时也。田单本为小吏,却临危受命,守即墨之城,大破燕兵,复齐墟。” “噢,倒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但是,这与这饼有何关系呢?” 韫珠夹起一块酥饼,咬了一口,“吾随阿翁客居齐国,偶然之下,尝到这酥饼。听齐人之言,倒是有一番故事在其中。” 楚媞倒了一爵梨汁,双手捧着递给韫珠:“蒋八子,您就别吊人胃口了,行行好,快说吧,快说吧!” “哎呀,别急嘛!”韫珠接过酒爵,轻抿了一口梨汁,“田单乃收城中得千余牛,为绛缯衣,画以五彩龙文,束兵刃于其角,而灌脂束苇于尾,烧其端。牛热,怒而奔燕军。燕军正酣睡之时,听鼓声如雷,又见火焰怪兽奔驰而来,遂大惊败走。齐国危机平息,齐人将面粉加入猪油之中,制成数千个彩色面牛,借以犒捷师,祭亡牛之灵。而此之后,便形成了这道美食。” 楚媞听得认真,由衷赞叹道:“古人的智慧啊,简直绝了!” “古人?”韫珠疑惑地问道,“田单逝世不过二十年,怎能称为古人?” 楚媞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抬手拍一下自己嘴,“你看我,又乱说话。” 魏姬道:“田单孤城复齐,其谋略手段,令人叹服。田单擅长攻心之术,离间乐毅和燕惠王,乐毅逃亡走赵。他诈降贿赂燕军,骄其敌卒。又使燕人割齐虏之鼻、挖齐人之冢,是以激怒齐军将士。” 韫珠跟着接言道:“俗话说,兵不厌诡。田单用计,常出奇制胜。田单令城中,食必祭其先祖于庭。燕军见城中飞鸟群集,以为怪异。田单又称神师下降,命一卒为神,每出入约束必称神。” 楚媞越听越觉得耳熟,这酥饼吃起来,似乎变得有些硌牙了。 韫珠的指尖在案上轻轻敲动,她突然表情严肃,说道:“求得神师,不过是为己所需罢了。至于神师是谁,并不重要。只是不知,若是飞鸟尽了,这良弓是藏是留?” 楚媞自然是听出了她话里话外的提醒。这个时候突然册封,明眼人都能看出是秦王政顺势想利用“蓬莱仙”这一身份。 谁是“蓬莱仙”,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蓬莱仙”选择了秦国。 韫珠送的贺礼,不是酥饼,而是这个故事。 “这贺礼,我收下了!多谢韫珠妹妹!” 正说着话,苍苍急匆匆跑进来,“夫人,阿姊,她们来了!” “她们?”魏姬奇怪地问,“谁来了?” “都来了!” “什么?都来了?”楚媞顿时觉得脑仁有点疼。 “阿媞!”魏姬唤她,“随吾出门迎客!” “是!” 二人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