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脸被吊顶的水晶灯照出斑斓的影,让那西方骨、东方皮的五官愈发深邃迷人。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人,他骨子里流着兽血。 但是那深灰西装的袖口、领带和口袋的细节上,装点着暗红,这抹不同于冷峻沉色的红,像是绽开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的唯一玫瑰,恰到好处的收敛了一些凌厉,给这个人平添了几分贵气,像是刚下了战场、擦掉了血,又换上华服,来参加晚宴的国王。 他慢慢走下,逐渐露出了身侧的女人,女人一袭丝绒收腰红裙,侧面开叉露出白皙小腿,天鹅颈上缀以太阳神钻石项链,波浪卷发柔顺垂下,正好垂在右上臂黄金色的臂钏之上,她眼尾似带着钩子一般,扫过场下,红唇挑起一个明艳的笑。 他们牵着手,手上带着对戒,姿态亲昵,是一对幸福的情侣。 那一刻,苏桐的脑子里闪过两个想法—— 她想—— 啊,原来表哥心心念念的谢小姐成了死对头的妻子。 啊,原来他们口中秦宴的妻子,是谢棠。 …… 是谢棠!居然是谢棠!! 此时这不但是苏桐脑中的想法,还是宴厅中的大多数人脑中的想法。 陆萌与齐萱萱有多震惊自是不必多说,就连从刚才开始就一副冷漠的等待着谢棠出现在这里的陈悦铭也忘记了反应。 不过这一年轻小圈子中的人敌不过场中别的人精,剩下的人,不管真心还是有意,全都拍手祝福。 陈悦铭呆愣之后,那双眼睛死死盯在了谢棠的身上,看着那对他素来没个笑脸的女人亲昵的靠在他视如仇敌的男人的身边,只觉一股屈辱之感由上而下,慢慢如岩浆一般浇进他的心里,让他生起了怒火。 因为这种愤怒的情绪一下子攀上顶点,所以陈悦铭居然被气笑了。 哈。 谢棠那副神秘的模样,原来是找上了秦宴。 大概是因为陈悦铭的目光几乎快要化作实质,所以谢棠终于肯朝他所站的方向挪去目光了。 秦宴一直站在她的身旁,所以自然不会错过她这点动作变化,于是他也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谢棠朝陈悦铭歪了一下头,然后很大方的冲他笑了笑。 她站在水晶吊灯下,灯影将她优秀的五官和明亮的眼睛打得熠熠生辉,她自信的站在那里接受所有人的打量,就好像那其中暗藏着的揣度与恶意的目光不存在一样。 她当然是一个有争议的人,一个家中破产欠下巨额债务的大小姐,站在另一个风头正盛的人物的身旁,这其中耐人寻味的东西可太多了。 当她朝陈悦铭看过来的时候,许多人心中也都看的明白。 陈悦铭一直对谢家这位势在必得,但是现在,谢棠居然站在了秦宴的身边。 苏桐是距离陈悦铭最近的人,所以当谢棠看过来的时候,除了陈悦铭,就只有她的感受最直观。 苏桐没有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任何一点心虚或者高高在上的得意表情,就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一样。 苏桐忽然就觉得,她这个表哥,从来都没有掌控过谢棠,选择的权利从来都是在对方的手上,不管她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还是那个已经破产、人人都等着看好戏的落魄千金,从来都不是她是否走投无路的问题。 就算她已经走投无路,选择的权利依然被她牢牢的握在手上。 就算是那个秦宴,也不过是幸运的刚好被她选中了而已。 陆萌高兴了,她没错过陈悦铭的一丁点表情变化,知道他与谢棠的关系再次朝不可挽回的方向迈了一大步。 齐萱萱却不高兴了,因为她是冲着秦宴来的。 不止是她,这里的很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孩子,都是奔着秦宴来的。 结果辛苦大半天,惦记那么久,那位不但有了女伴,而且一步到位,还是新婚的妻子。 谢棠没管别人在想什么,她很快就别开了眼睛,这里的人一大半她都认识,剩下的不认识的也提前做了功课,所以陪在秦宴的身边应酬的时候,她总能恰到好处的拿捏其中的度,叫人挑不出错来,把旁边的成娟看得咬牙切齿,痛恨不已。 她看着那挽在一起、俨然一对男女主人姿态招待客人的夫妻,眼中的阴霾浓得几乎都要溢出来。 陈悦铭脸色相当难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谢棠说:“这就是你找的靠山?” 谢棠还没来得及说话,她旁边的男人就开了口。 秦宴的个子比陈悦铭高了一些,两个人站得比较近的时候,这种对比和差距尤为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