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一条小河,就让我流向沙漠,去灌溉一片绿洲。 ——题记 (一) 一九八三年九月二十五日,傍晚。 张庄的中年夫妇徐建国与何明丽从田间收工回来,在一处山坳听得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因夜色渐暗,不禁吓了一跳。但夫妻俩商议片刻后,毅然决定前去一探究竟。 只见山坳的斜坡处,放着一个破烂的小竹篮,栏中有一块陈旧的棉花布包裹着一个未穿衣服的婴儿。婴儿是女婴,在小竹篮里翻滚着,却是踢不开那厚厚的被子。 女婴的胸口处放着一块红布,红布上歪歪斜斜地写着生辰八字:“八三年八月十九日未时生”。 何明丽见状不禁摇头叹息说道:“这些人也真是的,既然不想养,又何必生下来呢,真是造孽啊!” 丈夫徐建国接话说道:“历来都是如此的,往些年吧还好,没有国家政策管着所以丢弃的还少,但去年以来这种现象则是越来越多。听说隔壁李村的李老三头些日子,在沙子坳还碰见了死婴。” “怪可怜的……咦,建国,那我们把这孩子带回家吧,你说好不好?” 他夫妇俩结婚近十年了,竟是没有生养一儿半女,拜过观音请过“先生”(本地对巫师的称谓),甚至都去县城医院查过,却始终不见效果。 “好啊!” 徐建国心想,也许是上天怜悯,赐下这孩子与自己夫妻二人,不免心中感激起来。 听得丈夫同意,何明丽便将手中的家伙事丢在地上,用手使劲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张手抱起了女婴,又叫丈夫帮忙将棉被花布包裹好。 说来也是奇怪,那女婴自从被何明丽抱起之后便不再哭了。 这可把何明丽乐怀了,她将女婴递到丈夫面前,说道:“建国你瞧,她不哭了,不哭了。” 徐建国见妻子如此,脸上也浮现了满足的笑容。 他二人结婚近十年来,除了新婚那年外,这是他见到妻子笑得最开心的时候。妻子眉宇间不再有了满年堆积的愁容无奈,也没有了听人背后议论后多回家中哭泣的伤心。 他夫妻俩一人环抱婴儿走在前,一人手拿肩扛那些家伙事,趁着落日尚存的余辉,向自己的家里走去。 “建国,咱们给这孩子起个名字吧,你说叫什么好呢?” “嗯……咱们既然在这土坳上发现的她,就叫她天赐吧。” “天赐?听起来像个男孩子的名字,不好听。” 徐建国看向西边,又说道:“那叫晚霞?” “也不好听。” “那叫什么呢?” “我听老人说那土坳叫海塘,不如我们叫她海棠吧。” “海塘?不好,名字太土了。” “不是,是海棠花的海棠。” “徐海棠!” …… (二) 小海棠被徐建国夫妇收养,虽然徐家家徒四壁,但这对小海棠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幸运。其实,小海棠的到来,对徐家而言也是天大的幸运。 徐建国夫妇对小海棠极是疼爱,无论是下地干活还是上山砍柴都带在身边,家里有什么吃的,都是小海棠先吃,所以也可以说得上是无忧无虑的。 说来也奇怪,小海棠来到徐家以后,本该是加重了徐家负担的,却不想徐家生活渐渐是好了起来。小海棠三岁那年,母亲何明丽怀孕产下一个男孩,取名何开放。这下,邻里那些平日乱嚼舌根的乡亲无话可说了。 随着何开放的出生,丈夫徐建国便开始外出谋生,靠苦力赚些钱财贴补家用。那些年里,他做过石匠,做过伐木工,还南下进过煤洞。但是除了进煤洞来钱快些之外,其他的都只是临时性的散工,收入极低。 但何明丽则极为反对丈夫下煤洞,所以徐建国只得转辗于各种临时工地,一年在外东奔西走。何明丽则是在家承担家务农活,照顾两个孩子。 好在小海棠渐渐长大,三岁起便开始承担起照顾弟弟的任务。母亲在家中劳作,她便带着弟弟在院中玩耍;母亲下地干活,她便背着弟弟在旁边等候;母亲上山砍柴,她便带着弟弟在一旁与母亲说话…… 虽说弟弟偶有些磕碰损伤,却也不曾出过什么令人担心的安全问题。 邻里对小海棠也很友善,虽然在她弟弟何开放未出生之前,或多或少还有关于她身世的议论。但随着何开放的出生,邻里似乎把目光都聚集到了弟弟身上,所以对小海棠并不再有什么议论了。 似乎,左邻右舍都将小海棠视为徐建国夫妇亲生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