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回头一看,陆院长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摸着花白的胡子,神情凝重地看着裴临年。 “规矩定下便是来遵守的。” 陆院长背过手,穿过一群年轻面庞,停在素衣衫的裴临年面前。 他上下打量,说:“我见过你,是卫夫子引进来的学子。我记得他曾说你是棵好苗子,在村里自学太浪费了,才托我放你进这里。” 裴临年进陆氏私塾,只交了旁人应交的三成费用,而且藏书库每月还会提供白送的笔墨,和上院的学子一个待遇。 但事实证明,裴临年只是能吃苦,但天资并不高,几次院测都与上院擦肩而过,在中院名列前茅,摆出去还是不能细看。 “我看你虽然平庸,但为人老实刻苦,没想到你私底下仗着同砚对你的同情,擅自违反规定。” 不知哪个字眼戳中了裴临年的痛处,他整张脸陡然通红,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直视陆院长。 陆院长:“看人要从细小的枝节看,你连如此简单的规定都无法遵守,别人又为何要让你?可不是你家贫便有理的。” 裴临年这回真笑得僵硬:“学生知错,所以才来向姜同砚道歉,送上了一点心意,可是姜同砚似乎不肯接受,我不明白,姜同砚到底还想要什么?” “管好你自己,便是我想要的。”姜柯面不改色,眸中平淡无波。 “行了,你们这些小辈也互相包容些,但不可越过底线。”陆院长看向姜柯,下巴抬了抬,“你跟我来。” 姜柯整了整衣袖,跟在陆院长身后走了,只留下安静凝固的其余学子。 裴临年像是终于支撑不住了,眼眶中模糊一片,被打断了脊梁骨似的,蹲下.身恸哭。 青袍学子拍了拍他,道:“我们知道你没办法,大家都能理解。” “陆院长太偏心了,那个姜柯不也是突然才到中院的?说到底,其实他没几个本事,还不是靠着背后的关系才深得陆院长喜爱。”白袍学子愤愤说。 裴临年抬袖擦擦脸,说:“他毕竟曾是定远侯的儿子,哪怕身份一样,骨血里终究和我们是不同的。” 青袍学子惊道:“他……还有这层身份?难怪,那天领他来的人看着便气质不俗,一副当过大官的模样,该不会是昔日的定远侯?” “不可能,我听小道消息传,定远侯早就病逝了。” “那人来头肯定不小。” 两人莫名开始聊起来了,完全忘记了身后的裴临年,他有些难堪,抓住青袍学子的手臂爬起来,满眼顽强:“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必须去给姜同砚道歉。” 附近一直围观的珍珠绣衫少年笑了,调侃道:“姜柯不是说了吗,让你管好自己,整天一副哀相,以为谁都会赏你好脸色?” 他是中院最爱围热闹的,身后经常跟着几个混在一起的朋友,有纠纷的地方就有他,偏喜欢看别人互打。 “看来咱们小哀种的悲惨人生不管用了啊。”少年从来只看不掺和,这回忍不住开口,“你怎么天天唠你家那点破事,欠我的银子要何时还?” 裴临年:“我欠过你?” 少年乐呵呵笑:“你三月前打翻水壶泼坏了我的折扇,答应好要赔偿呢?” “你……不是说不用还吗?” “我可没说过。”少年脸上的笑容收住,忽然咬牙,“那可是我阿姐亲题的扇面,你只管糟蹋不管赔是吧?谁信你平地脚滑的说辞,这么爱装,难怪连姜柯都看不惯你。” “姜柯走了你也欺负人?” “不就是个破折扇吗,我替裴同砚赔了。” 众学子把裴临年推到身后,不让他靠近。 珍珠绣衫少年收回手,微微一笑:“一群蠢货,诡计多端碰上愚笨好骗,真是天生一对,你们最好永远相信他。” 说完,甩袖走人。 …… 雅室内,香雾缭绕。 陆院长立于檀木书架前,苍老指尖抚过架上一排泛黄的典籍,这些书许久未有人碰,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岁月流逝过的痕迹肉眼可见。 “元取陵那老头托我告诉你,他三天后便会回吴县,我记得明天是院测之日,你争取进入上院,回来后元老头必定高兴。” 陆院长与元取陵是几十年的挚友,当年曾一同参加科考,元取陵一路高中到进士,陆院长因家中的原因,不得不放弃,回到吴县做起了生意,而后便开办了陆氏私塾,专门培养吴县本地的人才。 元取陵与他熟识,才敢把自己的学生放在陆氏私塾。 陆院长道:“元老头只收了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