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我’,三个字隐没在了粉嫩的唇瓣里,终究未宣之于口。 正走在卧房门口的男人顿住了脚步,颀长的背影依旧那般挺立着。 忽而,猝不及防地回转身来…… 一步。 一步。 一步地,稳稳地,朝着檀香木大床的方向,踱回着。 沈柠柠望着那渐行渐近的颀长身影,注意到他面色较方才愈加晦涩难辨,不由地提起了一口气,莫名紧张起来。 他,为何突然又折返往她的方向走? 他……要做什么? 她方才的那句问话,有……有何不妥么? 直到那个颀长的身影踱到了檀香木的大床前,沈柠柠下意识地咽了咽,紧张到了极致。 男人淡卷修长的指节,轻然撩起朦胧的纱幔,俯低了视线凝向那个正怔怔地扑闪着长密睫羽的少女,沉声道:“若是真有那么一日,那王妃所有曾招惹过本王的桩桩件件,皆要一一加倍偿还。” 沈柠柠本能地睁圆了杏眼,微张开了唇瓣。 吓的。 招惹过他的…… 一一加……加倍……偿……偿还?! 是……指什么? 男人敛起深不见底的墨眸,站直身躯,将纱幔重新放下来,转身不疾不徐地踱出了卧房门,在少女视线到不了的位置唇角掠起几不可察的一抹浅浅弧度。 望着那卧房门逐渐遮过外面深深的夜色,合拢在了一起,咣当一声从外面关好了,沈柠柠身前剧烈起伏着,久久不平。 盛承煜方才的那句话到底是指什么要她一一加倍偿还? 难道是指…… 她曾数次企图查看他身子之事? 她曾强迫他喝各种大补药治病的事? 还有曾给他各种按摩治病的事? 还给他灌了催眠药治病的事? 还有在他浴池里玩水到深夜的事? 还有,因着她数次在皇宫大内乱说话,导致他被陛下与皇后娘娘重重责罚的事? 还是指…… 她是丞相沈睿的嫡女这件事本身,就是最大的错事? 听上去,哪一件事的后果,好似都不轻哪。 他还要她一一加倍偿还? 这……这…… 她岂不是要被千刀万剐,粉身碎骨? 想到这儿,沈柠柠一身冷汗。 罢罢罢。 还是要将装傻继续进行。 至少,她还是一个傻子,盛承煜就不会对她下狠手。因为不值得下手。 重新躺好,沈柠柠眼神直直的望着刺绣的纱幔,今后在安王府的日子注定愈加煎熬了。 她想起了婉姐姐。 无论如何,婉姐姐总算是逃离了她不想嫁的人,逃离了将她当做牺牲品的钟离家。 那她呢。 她的出路到底在哪儿? 阿娘去世的真实原因还未查清,她及笄那日到底怎样撞坏了脑子,也还真相未明。 还要在安王殿下面前,在相府的人面前,皆不能露出任何脑子已恢复的样子。 好累。 乱成麻绳的沈宁宁,辗转难眠。 ** 翌日。 相府差人送来帖子,说是丞相沈睿甚是想念安王妃,望安王妃能回去一趟。 沈柠柠料想着,这应是爹爹想要探听一下安王府的情况,还有那个阿琴的事。 避免引起怀疑,沈柠柠还是回去了相府。 刚下马车,沈睿就热情洋溢地迎着她走了进去,满口皆是思念之情。 真给沈柠柠一种错觉,或许毕竟是亲缘关系,爹爹对她还有那么些真切的父女之情。 这一瞬,沈柠柠心里还是高兴的。 直到沈柠柠落了座,沈睿顿了顿,问道:“柠柠哪,这么些日子过去了,你也没告知爹爹,你见过安王殿下那个虎符么?或者,你见过安王殿下将那个虎符放在什么地方了么?” 沈柠柠心下一凉,果然还是想错了他,爹爹最关心的依旧还是那个虎符。 她笑盈盈地答道:“爹爹,自从上次你给我看了那张虎符的图画之后,回到安王府的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特别注意这个虎符的事。可,到今日为止,我还没有见到过安王殿下拿出过虎符,也更没有看到他将虎符放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