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隐没。 厚黑的云层袭上浩渺天际。 凛风乍起,卷起万千尘埃,回旋冲撞在雕花的窗棱上,发出萧瑟之声。 摇曳的烛灯映照在男人那已冷沉如深潭的漆眸中,在如此凛冬之夜,令人心惊胆战。 似乎那道道泛着血迹的深深掐痕刺伤了他的眼睛…… 仿若他对这些掐痕的成因有着独到的熟悉感。 沈柠柠不由地提了一口气,为避免事态扩大,便低声解释道:“殿下,这伤是我……” 男人却沉沉着声线道:“别说话。” 而后,他瞥向屋外,扬了一声,“凌北,外伤药。” 就听见凌北应声道:“是,殿下。” 须臾之间,凌北就将南宫秋药师备下的外伤药药瓶拿了过来,呈给了盛承煜。 随后,他垂首匆匆离开了卧房,关上了门。 见盛承煜打开药瓶要给她胳膊上的伤痕上药,沈柠柠却倏地缩回小手,“殿下,不用上药的。这伤很浅的,不出几日便会好利索了。” 说完,又想起方才被命令不准说话。赶紧闭上了嘴巴,悻悻地抿着粉嫩的唇瓣。 男人抬眸淡淡掠了她一眼,一伸大掌再次将少女的小手拉到了近前,端然坐在桌前。 而后,将药瓶里的药粉倒了适量在干净的白色纱布上,执起纱布一角,徐徐地,细致地,一一涂抹在少女那道道深深的掐痕上。 就在药粉与泛着血迹的伤痕刚一触及之时,沈柠柠还是禁不住发出一声轻轻的“嘶”。 男人顿住手中的动作,一抬眸光凝了少女一眼,“疼了?” 少女却弯了弯眉眼,“……没……没疼。” 谎言却从她那惨白的小脸与退了些许血色的唇瓣上,不攻自破。 男人没有拆穿她 ,手中接续下来的涂药动作却比方才更轻柔了多倍。 这些掐痕皆离着那艳红的守宫砂颇近。 每涂一道伤痕,当男人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那颗惹眼的守宫砂之时,少女总觉得耳根莫名一热。 偷偷瞟向男人那棱角分明的俊颜,此时他那长长的睫毛正稍稍垂下,眸光专注敷药的样子,那般沉静。 他那修长的指节,骨节皙明。掌心与指腹因着常年执剑,瞧着就是那般粗砺。 即便是在敷药,他的肩颈依旧笔直,胸怀宽阔结实。 这一瞬,沈柠柠宛若有种错觉,整个卧房里盈满难以名状的安全感。 却在此时,男人毫无预兆地抬眸,撞入了少女偷看的瞳仁里。 仿若被那眸光被灼到了,少女匆匆垂低了眼神,恨不能缩进衣裳里,只觉得小脸也开始漫上了莫名的热意。 为了尽快摆脱窘境,少女低声道:“殿下,还是我自己敷吧。” 男人淡淡一声,“聒噪。” 而后,依旧继续给她细致地敷着药。 这的确不是一些普通的掐痕。无需明眼人仔细去看。谁都能一眼瞧出来。 沈柠柠在想:皇后娘娘究竟对她有着怎样的恨意,才能将指甲如小刀一般对她狠狠泄着私愤。 是因为,她脑子还坏着之时,她无知者无畏地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么? 还是说,只要是安王府的人,安王府的一切,皇后娘娘皆厌恶至极? 此时,她的视线又落在男人腕部所佩戴的那串与她同款却是男式的手链上,心上倏尔掠起一丝热漪。 又想起脑子还坏着之时,那日在街上,盛承煜为了哄她而买的一对手链。一串戴在了她的手腕上,另一串则戴在了他自己手腕上。这手链是一个摆摊的摊贩吆喝着叫卖的,说是姻缘手链。 其实论起来,这手链材质很是普通,民间小孩子带的,但不知为何,安王殿下却自那日起一直佩戴在手腕上,从未摘下过。 他是太忙忘了摘了吧。 毕竟这手链似乎与他不太相称。 终于敷完了药,盛承煜将她的袖子轻轻放了下来,起身来,顿了顿,道:“好好歇着。” 而后,他款款离开了卧房。 沈柠柠小手轻轻抚在敷药处,仿若方才的一切触感都还在。 忽而,她听见书房门匆匆打开又匆匆关上的声音,便到了窗子前探看,见是盛承煜穿戴整齐,手执宝剑,与凌北疾步往王府门外走。 已是深夜了,安王殿下这般晚了还要出去? 是有何要事么? 直到听着那马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