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找人,实在是驾轻就熟,根据卦象上的方位,确定此人大约就在城郊的五里坡。 五里坡是长安郊外牧羊人的牧区,我们依照那人的年纪相貌一番打听,傍晚时便找到了那个人住的草屋。 “白姑娘,多谢你,我自己去就行了。”她将一小块碎银递给我。 我慢慢点点头:“好,那……我不打扰你们重逢了。” 女人微微颔首,转身便向那座小院子走去了。 “芙儿姐姐,咱们回家吧,天晚了。”小山拉着我的手道。 我若有所思的答应着,心里还是觉得十分不放心,总感觉有哪里很不对劲。 我和小山爬上一处山坡,从山顶望下去,白色的绵羊在绿色的山间悠闲吃草,那景象好像刚煮好的茶上撒了一把白芝麻。 “这风景真美,好和谐。”小山喃喃自语道。 忽然,就像一道闪电照亮夜空,我好似忽然抓住了一线异样:“太不和谐了,怎么会有人说要与救命恩人相‘匹敌’呢,多奇怪啊!” 我拉起小山的手,向那小院子跑去!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我们跑进院子的时候,那个女人怀抱着一个垂死的中年男子,安静的坐在院中,那个男人胸口插着一把短刀,正是女人腰间的那把。 那个男人尚在呼吸,但明显已经命不久矣,他的身上满是鲜血,那鲜血静悄悄的在他身下形成一块血泊。那个女人见我来了,对我微微一笑,道:“是白姑娘啊。” 那男人猛然吐出一口鲜血,那个女子拿出之前那块手帕,细细替他擦去,怀抱着他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好像一个哄睡孩子的温柔母亲。 “你为什么这么做?”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她的凝视着怀中的男人,眼神中流露出一阵哀伤:“白姑娘,你想不想听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死丫头,赔钱货!” 女孩默默听着父亲的咒骂,她不敢说话,喝醉酒的父亲很可怕,况且她也没有力气说话,她浑身又疼又痒。 她生了病,脏病,在青楼里。 半年前父亲把她卖到青楼,教习师傅花了很久教会她一点唱小曲的本事,才刚□□不久,她便染上了病。 老鸨嫌麻烦,索性把她丢了回去,想讨回些买她的钱,父亲不肯,他们便打了他一顿,把能拿走的钱都拿走。 女孩慢慢挠着肿痛发痒的手臂皮肤,那块癣斑已经蔓延到肩膀,很快就要长到胸口了。她觉得自己就要这么烂死下去,那也没有办法,连饭都吃不饱,哪儿有钱给她治病呢。 父亲终于不再嘟嘟囔囔骂人,他喝得醉了,打着呼噜睡着。 女孩看着父亲,她并不讨厌他,她母亲在世的时候,父亲还是长安的不良帅,走到哪里都受人敬畏,那时候的父亲很威武神气,常常会买糖人回来哄她。 可惜后来,不知怎的惹了大祸,不仅被撤了职,还在大牢里蹲了三年。 那时候,母亲为了养活这一家,去了一个大户人家帮厨,女孩没觉得这有什么见不得人,但偏偏就有些见不得人的话儿传了出来。 等到父亲回来,这些话儿也传到了父亲耳朵里。 从此,父亲就变了一个人,宽厚爱笑的父亲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狂躁暴力的酒鬼。 女孩十三岁的时候,母亲留下一纸合离书,消失在了女孩的生命中。 母亲不要她了,从此就只有她与父亲相依为命。 “去吧,至少能吃饱饭,锦衣玉食,挺好的。” 父亲把她卖到青楼的时候,这样对她说道。 这样啊,原来是为了我好。 女孩只好这样想着。 身上的癣斑疼得她睡不着,不顾冬夜的寒冷,她趿拉着鞋走到家门外的水井处,她想打上些冷水擦擦伤口,好歹能止些疼痛,可真的站到水井旁,她注视着井中晃动的倒影,忽然便觉得那井中十分宁静。 没有咒骂,没有疼痛,没有肮脏和腐臭。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一跃跳进了井中。 好冷啊,比她想象的更冷,冰冷的水灌进鼻子和口腔,一种深入难以形容的疼痛在胸口迸发。 “救……救命……”她的声音在井中回响,井口好像在天边一样远。 忽然,一根绳子从井口被丢了下来。 她死命攥紧那根绳子,用尽一切力气。 过了一会,她被人从水中拔起,放到井口的地面上。 她艰难的呼吸,每一口空气都像夹杂着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