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直接回答,沉吟道:“姑娘身上似有檀香之气,莫不是常伴青灯左右?” “我”悠悠叹道:“确实是长伴,自黄发小儿起,一直到现在,足足有五十多个年头。” 她慢慢说起自己那不堪回首的生前。 原来自佛教传入吐蕃国起,众僧对其宗旨解读皆为不同,互相亦不能相互说服,逐渐衍生成极多教派,其中蓝迦姑娘家乡则受赞干派影响颇大,但其教义艰深晦涩,普通僧人极难领会,蓝迦姑娘也说不出一二。 但只有一点,每年四月初八,每宗族必须向佛前祭礼一个纯洁无瑕的少女,以保宗族兴旺。 这名少女必须从小于密室供养,食素斋,饮清泉,日日诵佛,以保其身体与心灵纯净。 蓝迦姑娘便是这样一个“圣女”,在她十七岁的时候,才第一次踏出密室,投入熔鼎,从此长伴佛陀左右。 “投……投……投入啥?” 我打断她的叙述,问道。 “熔鼎,是铸金像所用的鼎炉。”她回答道。 我的表情大约很奇特,一半震惊,一半忧伤。 大约是我心中的痛骂伤了她虔诚的心,她又连忙解释道:“为家族牺牲是我心甘情愿的,能够牺牲我一个,换整个宗族的兴旺繁荣,我是愿意的,我只是太累了……自佛祖转世后,佛祖不满足于只解救当地的人民,他希望世间的众生皆脱离苦海……可是苦难总要有人去承受,我们已死去,可活着的人还有希望……” “所以他将生者的苦难转移到你们身上吗?”杨公子轻声道。 “是……但是我并不怨恨,我也不是想要逃跑,我……我从来没有见识过这些花花世界,我只想像普通姑娘那样去玩一天,去打扮自己,去吃好吃的,去拥抱爱人……我……对不起……” 我慢慢流下眼泪,我不知道那眼泪是她的,还是我的。 “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我喃喃自语道。 “公不公平在于内心,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蓝迦不后悔。”她的声音坚定,那是她的信仰,她从苦海中逃出来,竟只为一天的自由。 “行啊,那就去吧。”杨公子微微一笑,道:“让白姑娘带你去好好玩一天。” 我觉得他真是极不负责,但蓝迦姑娘似乎非常喜欢他,连连点头道:“这位公子可以陪我们去吗?” 我的表情大约是很奇怪的,一面狠狠瞪着他,一面一脸热情的邀约。 杨公子大约觉得我这样子十分逗趣,笑眯眯地说:“那是自然。” 蓝迦姑娘极不善打扮,既不会梳发髻,也不会贴花黄,说是想像普通姑娘一样打扮自己,实际上却把我一张脸弄得比她更像鬼,杨公子倚在一边幸灾乐祸的看热闹,倒是香儿忍无可忍,拍掉“她”的手,帮我整理好了头面衣装。 待到一切都收拾好出门,蓝迦姑娘什么都好奇,什么都喜欢,一个卖玩具的摊子便能驻足许久,看到一个耍把式的也能惊赞半天,见“她”这样一惊一乍,周围的人都不禁莞尔,我直恨自己没有带个罩帽把脸遮上。 “哇!这个叫什么?”她扑到一个卖毕罗的摊子前,大惊小怪地嚷道。 “白家娘子今日是咋了,咋连毕罗都不认得了。” “我知道!我知道这东西要付钱!”她十分高兴,连忙从钱袋里掏钱。 那个卖毕罗的贩子小声问香儿道:“你师父这是咋了?” 我满脸通红,从钱袋里掏出几个铜板递给小贩,小声说:“要三个羊肉的。” 周围净是些看笑话的人,我红着一张脸,递给香儿一个毕罗,杨公子竟也接去了一个,让我十分不爽。他一个蛇精,吃什么毕罗,我是觉得我一个人两个魂儿,该吃两个才对。 一口下去,我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连忙在心里疯狂尖叫:拜托!不要说话! 可是来不及了,我痴痴傻笑道:“真的好好吃啊!” 突然,一架马车疾驰而过,那是靖安坊张员外家的马车。听人家说,那员外老娘生了怪病,整日嚷饿,吃喝不停,可仍是日渐消瘦。有人说她是饿鬼上身,张员外找了好些法师都不管用,只能眼见着老娘一日瘦似一日。 “好不了的,生了这种病,就再好不了了,”她轻轻呢喃道:“她会吃很多,还是觉得饿;喝很多水,还是觉得渴;越来越瘦,然后皮肤开始溃烂,从手脚开始,敷什么药都只是徒增痛苦。然后眼睛会瞎,会看不到自己的伤口,恐惧溃烂蔓延全身,恐惧不再有人照顾,恐惧家人厌弃,恐惧死亡……” 我听着她用我的口慢慢诉说,忽然在心底泛起一个可怕的想法:她之所以知道的这样清楚,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