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君觉得有理,又不甘心,便收了力道踹了一脚。真让谢辙说中了。一般情况下,就算是铁门也得震上一震,可它却纹丝未动,像是和整面墙牢牢固定在一起。谢辙从身上摸出一个符咒,三两下折成纸人的模样。他念罢口诀,纸人便站了起来,歪歪扭扭地顺着门缝钻进屋里。不消一会儿,外面的锁便自动解开,“啪”地一声落到地上。 门吱呀呀地打开了,里面漆黑一片。 二人后退一步,感到一阵迎面的冷气。这冷气中并没有灰尘或发霉的气息,两人不禁有些疑惑。既然没有窗户,又紧锁着门,怎么可能会有空气流通呢?屋里依然黑漆漆的,但冥冥中,谢辙却感到,这里的空间给他广袤而遥远的错觉。 真的是错觉吗? “嘶……” 如月君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究竟看到什么?如月君三两步率先离开了烛光所能触及的地方。的确从外面看,这一盏灯足以将此地照亮,但实际上更广阔的黑暗在压制着光,无边无际。谢辙先转过身虚掩上门,果然背后如他所想,贴满了符咒。而且符咒比他预想的还多,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有新的有旧的。因这场面太令人眼花缭乱,他甚至不能第一时间判断出那些符咒都是什么作用。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他转过身,朝着屋内走去。 没走几步,他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这里有很多……很多“人”。当然,都是假的,但看上去实在过于逼真。它们都有头发,长短不一,色泽不同。而且它们都睁着眼睛,瞳孔涣散地直视前方。谢辙将烛光凑上去,发现那些眼睛的色泽也有着微妙的区别。这些偶人都没有穿衣服,但从躯体轮廓上能看出粗糙的区别,例如胸前的起伏与骨架的形状——当然,它们没有真正的骨架。 如月君伸手摸了一个女性偶人的鬓发,说道:“是人的头发,不是动物皮毛。” 谢辙也壮着胆子,轻轻拨动了一个偶人的眼球。眼球略歪向别处,又缓慢地复位。凭借刚才的质感,谢辙做出了判断。 “眼睛……也是真的。” “眼睛也是真的?” 如月君走到他身边,忽然不小心被一个偶人绊倒。那偶人“啪”地一声倒在地上,让他们吓了一跳。他们俯下身,发现那个偶人的眼睛闭了起来。谢辙伸出手,试着推开眼皮。 “眼皮是做的……似乎有什么机关,当它们水平横躺时就会闭上。” “太逼真了……” 如月君一边感慨,一边将它扶了起来。这种程度的磕碰都不至于让它破碎,看来材料里果然混入了其他成分,使其更坚韧牢固。果然如月君让它重新坐起来时,它的眼睑又缓缓睁开了。谢辙不敢将烛光离它的脸太近,因为这上面还粘上了纤长的睫毛,容易被火燎到。 “等等……”谢辙警觉起来,“有什么不对。我刚才还以为是错觉……” “什么?” 如月君同他一起观察。当烛火靠近偶人的眼球时,它的瞳孔会略微缩小。虽然比不上猫眼那么夸张,但这的确是会发生的事。他们两人立刻站起身,拿烛火重新检查其他偶人。果不其然,几乎每一个被烛灯靠近眼睛的偶人,瞳孔都会略微缩小一些。 这是只有活人才会有的反应。 谢辙觉得手脚发冷。这些东西,就算真的取自于活人,又怎么能在这样一副虚假的躯体上产生反应?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中,他们丝毫没有注意身后的变化。门被闭上了,一张崭新的符咒凭空显现在门与墙的连接处,二人浑然不觉。 已经过了这么久,在外面等待的两个人多少有些焦虑。天气没有好转的样子,云依然厚重阴沉,让人喘不过气。风许久没再吹过,月亮就一直藏在黑云后头。 “不知道他们还要多久……” 寒觞也摇头:“就这么大点儿院子,真不知有什么找的。” 话音刚落,地上放着的烛灯忽然熄灭了。 但现在依然没有起风。 “糟了!” 寒觞忽然绷紧神经,令聆鹓吓了一跳。 “怎……”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