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出门冒险以前,也觉得自己可能会捱不住江湖的险恶。我真的是很幸运,遇到你们——虽说坏人更多,但每人都会有自己的福气吧。花草经历风吹雨打,是会折坏的,可谁真能一辈子呆在花棚里呢。” “你——”寒觞看着她,酝酿了半天,“你能这么说,当哥哥的我真是很欣慰……” “你怎么老想占我便宜?” 寒觞笑了笑,不说话了。他是真将她当妹妹看,所以这番话从她嘴里说出口,欣慰与感动固然无比真实。 “唔,这么多年了……你不回去看看你妹妹么?还有老人。”聆鹓问他。 “有机会会回去的,我想,就这一阵子吧……因为,她们就住在万仞山里。” “是、是吗?”聆鹓很意外,“就是霜月君说,云外镜真正的藏身之所?” “只是可能,还不完全确定。而且万仞山是延绵的群峦,错综复杂,地势险峻。每座山峰之间的距离也不是说着玩的……我本来想等到了再告诉你们,不过现在说也没差。” “那真是太好了。诶,我们是不是应该给她和老人准备一些礼物?她们喜欢什么?只有她们两个么?还有没有其他人呀。” 寒觞看着聆鹓,打心眼里觉得可爱。他说: “不必那么麻烦。虽然她们只是在山中避难,但即便在野外,狐狸也并非群居。生老病死是自然的常事,对动物来说,反哺是十分罕见的,毕竟资源十分有限。只有具备人的特质,例如,成为妖怪以后,才会想那么多。温酒的奶奶虽然和我们没有血缘,但也照顾我们兄妹许多。如今她年事已高,我们自然不能弃之不顾。” 他顿了顿,抬头望向天空。月亮又探出头了,四下明亮了一些。他接着说: “人真的是很神奇……有人具备很好的、牲畜与妖物不具备的东西,也有人很坏,坏到去做牲畜都干不出来的事。” “我想,每个人都是如此。只是看那个人怎么选择。” “嗯。” 地面暗了一大截,月亮又躲到云层后了。想来人就如这月亮一样,有满有缺。可自始至终,月亮都只是这一个月亮,不过有时它大大方方,有时它遮遮掩掩。只是,人们从来也都只能看到它的一部分罢了。 寒觞摸了摸鼻子,声音比刚才低了些。 “那个……你觉得老谢这个人怎么样?” “阿辙吗?他很好呀。” “那你……嗯,”他快速地眨着眼,不再看聆鹓,口中组织语言,“就是,你觉得他哪儿好,哪儿不好?” “都挺好的呀。”聆鹓稍加思索,“长得还可以,就是眼睛小了点……不过看得比别人多。又有经历,又有本事。不好的地方……也有吧?就是感觉有时候他有点傻,我想说的和他听懂的不是一个意思。他还老是呆呆地说些奇怪的话,这样不讨姑娘喜欢。” 说完,聆鹓就笑了起来。寒觞觉得她的笑是那么真心实意。他追问了一句: “那你喜欢吗?” “咦?” “我是说,你要是选夫君,会考虑他这样的吗?” 寒觞挑起眉,半开玩笑似的问她,却又好像很在意问题的答案。聆鹓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她想了半天,吞吞吐吐道: “呃,这不好说。他好的时候挺好的,很多时候都特意照顾我,我能看出来。就像是如月君今天明明也能四处走走,却留下了陪我,一定是他嘱托的吧?” “哎呀,你看出来了。他这人确实……关心别人的方式很别扭,哈哈哈哈。” “每个人都不一样嘛。” 寒觞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但他心里多少有了底。谢辙是个实在人,在人类中,应该可以冠以“适合过日子”的名声。只可惜他现在做的事并不适合。而且,他本人说好听了是胸怀大义,说难听了就是死板,一点也不懂得变通。心系天下固然是好事,可对自己的事完全不做考虑,是不是有点……缺心眼儿啊。 这话可不敢让他知道,不然他都能想来谢辙深吸一口气,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反问: “我怎么就缺心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