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更加沉闷,区区三根的纤细琴弦竟也能爆发出战鼓般的轰雷之势。特别的力量使一些脆弱的活尸折断了手腕、脚踝,可它们还在前进。她意识到,自己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 忽然,两声兵刃出鞘的摩擦几乎同时出现。再望过去,谢辙与寒觞的手里各自多出一把明晃晃的武器。拔剑的时候,谢辙感到一阵风从风云斩的剑鞘里流出,这与之前似乎是有所不同的。而寒觞的那把短剑,即使只有一点未熄的火光,也能反射出很亮的金光。 吴垠忽然将双臂放下,所有的尘土都“簌簌”地从活尸体内流逝了。那些尸人倒下,只剩未烧尽的骸骨,怪异的恶臭不知是被风吹散了,还是在场的各位早已经习惯。 他是……害怕了吗?不太可能。毕竟他从未与二人交手,他俩在江湖上也没什么名气,他不该看到二人拔剑就作罢的。几人正在疑惑,吴垠这样说了: “虽不知你们几斤几两,我也没有兴趣领教。不过那两把剑,我都不是很想扯上关系。” 说完,吴垠看着坐在那里的薛弥音。她表面上沉着气,心里还是有些慌乱,不知这人还要耍什么鬼把戏。就目前而言,她觉得自己与他说不上实力悬殊,但差距确实存在。抛开救其他人的命不谈,若想从这样浩浩荡荡的尸体大军前明哲保身,本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你倒是给了我一点新的想法,或许我该谢谢你。” 吴垠这么说了,但她没听明白。几人聚在一起,齐刷刷地看向他,准备应对他随时会引发的下一轮袭击。不过散落在那里的尸体们,已经没什么完整的骸骨了。有些还在挣扎,简直像是一群被剖腹刮鳞去鳃的死鱼堆在一起,其中还有几条在神经性地抽搐着。 “就算你是妖怪,也麻烦你说些人话了。”薛弥音讥讽着。 “也没什么。从一开始我就注意到了,这些死去多时的尸体,应当都听不见了才对。虽然刚死不久的人中,还有许多能说话,也能对他人的语言做出反应。不过这些都是有限的。喉咙会腐烂,残留的神志也只对熟人有反应,最终都会完全溃散。但若能以某种形式直接与灵魂对话……也许音乐确实是个好的选择。” 吴垠甩手离去了。 “……莫名其妙。” 望着他的背影,紧锁眉头的沈闻铮这么骂了一句。沈依然拽着她的手,指缝里都是汗。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色的夜里,余火完全熄灭,这片大地不再有任何能被点燃的东西。 后半夜显得更加安静,谁也不再说什么。虽然看样子已经没有活尸会来进犯,但他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经历了这样突如其来的危机,每个人放松下来都觉得很累,浑身酸痛,若能碰到枕头一定一沾就睡。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他们靠着马休息,并轮流守夜。天亮以前的一段时间,寒觞醒来,却不见沈闻铮的身影,按理说她该叫醒自己的。寒觞看到依然仍靠在聆鹓身边,睡得很熟,便知道闻铮没走多远。他抬起头,嗅了嗅空气中的气息,往一个方向走了几步。没走太远,他就看到闻铮的背影。闻铮跪坐在地上,似乎在捣鼓着什么。 “沈夫……” 一瞬间,正如前半夜她对吴垠的那一棍一样,棍尖直指寒觞,他甚至感到一阵风浪从脸前掠过。他一愣,沈闻铮也回过神来,抱歉地收回棍。 “不好意思,没好好休息,脑袋都有点认不请人了。” “没事,警觉一些总是好事。您带着孩子,自然越谨慎越好。” 沈闻铮站起身,他才看到地上有一个小土堆,前面还插着两个木坟标,什么多余的都没写,只刻着两个浅浅的名字。 “这是……” “啊,我把老妹儿和她儿子的尸体翻出来了,但只剩下一点,就在这里匆匆埋了吧。这个木头的玩意是我带着孩子游走江湖时,听说很东边的穷人,会用这种方式代替墓碑,安慰亡魂。可惜我们从镇子里逃出来,不能把她和丈夫合葬了。嗐,说不定这样她更高兴……” “她一定收到了您的安慰。我也有个妹妹……我能懂您的心情。” “嗐,不说这个。”她拍拍手上的土,岔开话题,“钟离公子,您不是什么凡夫俗子,在火法的修习中也颇有建树,将来一定会闻名一方的。” “……不,其实我不喜欢火。” “那就糟了,只能和我一样默默无闻啦。”她朝着营地的方向走去,接着说,“但路都是自己选的,没什么好坏,只要你选定了,走下去便是。不喜欢火啊……也挺好。我们是一类人,说不定有缘分的话,将来还会再见呢。” 寒觞露出黯然的神色:“您这就要走了吗?” “嗯。我现在要带着依然离开,就不吵醒大家特地打招呼了。你们目的明确,便勇往直前;我行走四方,便继续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