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提到客人的时候,她大气也不敢喘,生怕下一刻自己的藏身之处便被发现。 凭借本能,阿鸾不觉得她们像是善类。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阿鸾再没听到什么动静。她有些遗憾,因为自己还未判断出声音的具体方位。这样一来,她觉得自己更加寸步难行。 努力思考对策之时,她又听到了脚步声,依然由远及近,逐渐清晰。这脚步声很清脆,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不知是男是女,但这步伐的节奏,她明显感到,来着是带着情绪的。 一瞬间,一种恶寒突然涌现,不禁让黛鸾打了个寒战。这种感觉非常特别,也非常糟,她说不清为什么,只是觉得比被成百上千的蛊虫包围、比被外面的女人发现还要恐怖。就仿佛暴露在老鹰视线里的小兔子,只觉得鹰影悚然,却不知天敌在哪方天空。 来的人就是这个鹰,她如此觉得。 “哟”又是那个成熟的女声,“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怎么?你不欢迎我。” 这次是一个幽幽的男声,语气如那脚步的紧促节奏一般,是带着情绪的。 “妾身哪儿敢呢,快请坐。您很久不来了,这次也是办公事么?” “明知故问。” “你们都说妾身无所不知,可这些事啊,也要我勘察而知。哪儿有真的随时随刻,都能关注到每个生灵身上的眼睛呢?” “有啊。”阿鸾听到男人端起茶杯的声音。 “那位大人不算。不过,妾身斗胆发问——您的脸色可不太好。” “别提,提了我就来气”男人一振衣袖,“今天险些拿下笑面狼——本如摁住一只虫子般简单,却被某些人狠狠搅了一趟浑水。” “哦?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能为难住堂堂红玄……” 那人打断了她,厉声说着:“那黄毛丫头我本就没见几面,可次次都要碍我的事。我心慈手软,最初为给莺月君解围,放她一条生路,没想到竟然蹬鼻子上脸。” “为这种人气坏身子可不值……不过,说到莺月君,我脑海里总先想到的是桜咲桃良,或许是妾身太久不问世事了。” “啊,那个女人”他的语气冷冷的,“庸人。” “自然,能入您法眼的人不多。” “呵,我今天正要收拾她,发现与她随行的道士,竟与莺月君有些说法。不过无所谓,我欲送他们一程时,你的小朋友出来坏了我的好事。” “是妾身管教无方,回头定然好好教训他。” “也罢,既然不是你的本意,你的手下,我管不着。只是……啧,真咽不下这口气。” 他们到底是谁?黛鸾感到十分困惑。听他们的谈话,竟然认识莺月君,那不是慕琬一直在找的六道无常吗?他们怎么认识他,而且,男人口中的道士,莫非是…… 男人突然扣下杯子,这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你可得帮我。” “您是妾身的恩人,妾身没有不帮的道理……您是要他们的命么?” “哼”他一声冷笑,“那可太便宜他们了。” “您的意思是……?” “阎罗魔大人必然要责我失职,我猜已经遣人寻我,我暂时没太多时间。我要他们今后的消息,此外,你什么都不用管。啊,不过若是能稍微让他们吃些苦头,我倒能多活几年。” “哪里的话。只要人间的罪恶一日不终,这惩戒的业火便永生不灭。您万寿无疆。” 黛鸾完全听不懂这两人的对话,只是觉得心里发毛,想快点儿逃离这里。 从青鹿涯回到住处,若是用这样便捷的方式,自然要快很多。他们落地的时候,天空刚好完全黑了下来。山海一脚刚踏在地上,那不省心的两个兄妹便跑上前来。 “叶公子,叶姑娘,我的徒弟……” “凛道长!道长,您可千万不能怪序妹,都是我的问题!” 这句话一上来就给仨人整蒙了。傻子都知道,这话说出口,铁定没发生好事儿。施无弃看了一眼山海,他微微张开嘴,嘴唇轻颤,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叶子序的眼睛还有些红,一看就哭过。叶临兮说,他再盼不回他们,就准备去钱庄拿钱差人去青鹿涯找了。 幸亏没去,若碰见狩恭铎,那更麻烦。 可这样一来,该如何在偌大的青鹿涯——乃至青璃泽找到阿鸾呢? 山海将目光放在了腰间的桃木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