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仙品”二字的李媒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擦了擦脸上的油汗。那张老爷听见李媒婆这样说,随即眉开眼笑,一锭金子立马就扔在了李媒婆怀中。 张老爷拱手道:“仙婆娘娘,开始吧,犬子还、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呢。” “哼。”仙婆冷哼一声,道,“你们这些破事我不问,我还能不知道?那禁娘缠上你儿子也是你儿子活该。我现在只一个要求,除了刚开始你答应给我的那些钱财,我还要这……嗯哈哈,这女娃娃的眼睛!” 短短一句话,让这张老爷的脸色变了又变,他扯着嘴干笑两声,忙道:“是是,诶好好。您说什么都好,只要能把那禁娘的魂彻底灭喽,让我儿子变回原样,你要这丫头身上哪个部位您说了算!都依着您的意思来就是!” 还哪个部位?合着你们根本就是要置我于死地呗……等等!他们刚刚说道“禁娘”?!果然,那女人和这些人脱不了干系,索性就陪他们玩一玩。 “滚。”灵眇给那所谓仙婆翻了个白眼,“移开你脏手。” “行了。”那仙婆丝毫不在意,念了个诀撤了轿子的禁咒,对张老爷道,“开始吧,时候不早了。” 接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丁冲上来在灵眇嘴里强行喂了点什么东西,拉起她就往府里走。 “又是迷药??”灵眇挣扎着,“去你们的,我不喝,给我把手撒开,啊啊啊——” 嘴上这样说,身体却在喝下那碗不知名水后变得异常听话,看来不是迷药,但比迷药也好不到哪里去。 灵眇强行抬手捂住胸口,逆着药效在胸前扣了两下,怀里有一块古镜化形时的残影,亦是古镜,可传声。 那两声传音来到冥界,哭脸月白提醒他哥:“哥,有什么声音从人间传过来了。是不是灵眇姐遇到了什么危险?” 笑脸月白:“啊?” 灵眇敲胸口的动作在张老爷看来很是我见犹怜,不免满意地笑着露出一口黄牙。那轿子里原本当做新娘的女尸自然也无人问津了。 一进到这间府邸就莫名其妙感到一股森然的寒意。灵眇动作虽不听使唤,但眼神还是警惕地看着四周。 来到那位张老爷儿子的院中,即便是身旁那两位壮汉都不自觉打了个寒颤。灵眇很快便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这里的布局很—— 凶。 这院子里四个角,一角植桑树,一角植槐树,一角植桉树,一角植大竹。比起一个院中竟能种齐这四种完全不同的树,她更惊诧于这布局的邪气之重。按理,这四种树阴气重,不能种在院中,否则会出祸乱。 那两个家丁推开屋门后,便迅速退了下去,生怕招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她朝屋内看去,这间屋子里的陈设更是让人看了不舒服。 一进门就是一张木床,木床正冲大门,床上躺着的那个嘴唇惨白但仍瞪大着两眼的人……应该就是张公子没错了。 俗话说,床不能冲正大门,这是亡逝之人的摆法。 每一样,每一件,都是大凶大邪之道啊!张公子你还好……嘛?! 灵眇看了头疼,扶额之际,身后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回头隔着细窄的门缝看了一眼门外,望见了那个所谓仙婆在叨咕什么咒法。 “我说,你别再装神弄鬼了。你自己听听这好听吗?”刚刚缓过药劲的灵眇被这阵咒念得脑袋疼上加疼,冲门口大喊。 那张冲门的大床上突然传来“吱吱呀呀”的怪声,回头一看,一张布满尸斑和血肿的脸赫然怼在了自己脸前,而张公子此时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准确来说不能说是看。因为他眼里的瞳孔细小成一个芝麻大小,绕着眼白正滴溜溜地转。但他站立的姿势又十分奇怪,浑身软绵绵的,怎样都使不上劲,其间要不是凭门外那仙婆在哼咒,恐怕立马就会倒地不起。 “大哥,”灵眇伸出食指指尖默默推开了他,“男女授受不亲。” 雄鸡在原处亮了一嗓子,外头见亮的天色正朝屋内扑洒进来。只听得那巫婆在外头也跟着吼了一声,紧接着,屋内原本熄灭的蜡烛登时重新燃了起来,闪着紫黑色的光。一盏又一盏,角落里,床头、床尾、案几上……处处窜起一束束仿佛是来自冥界的阴花,摇曳生姿。 而“张公子”闻声也伸出手钳住了灵眇,真是怪哉,身子骨绵软无力,使出的气力倒是不小。灵眇此刻灵力尽失,无法做出反抗,只能任由他狠狠拽着自己的手腕。 他渐渐地张开了惨白的嘴唇,皱巴在一块的唇纹此刻倏地张开,鲜血直流,那张嘴张大到正常人无法做到的形状,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他的嘴里逐渐开始爬出一群窸窸窣窣的、细小的长满黑毛的小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