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也拦不住,想必这护卫团里定是不干净了。此时若将遇刺之事回禀京城,等于自暴其短,让安插内奸之人心定。秘而不发,反而不知事成与否,端看京城里面谁按捺不住。 “殿下!”史力行和马骁立刻跪倒在地,“是卑职护卫不力,请殿下惩处!” 靖王却道:“本王只是皮外伤。你二人去看看李大人伤势如何,若有好歹,再处置你们不迟。” 马骁知道他家殿下虽轻描淡写,实则伤得很重。夜间他替殿下处理伤口,止血纱布用了一筐。刀口虽未伤及要害,却是深深进入皮肉,与之前的伤痕交织,触目惊心。 …… 话说这头靖王在玉夏等云嫣的回音,那头云嫣却被请去了太子府上,未曾见到靖王的来信。 闫光那日从太子府悻悻而归后,一直四处打听,得知另外几间送了人去太子府上的绣坊,皆没有被允许进去送过东西。 看来太子府上不是针对永晟绣坊一家,闫光略为安心。 此刻的云嫣,住进了太子府的宝约阁。其他绣娘都住在乐道堂北边的后罩房里,只有云嫣住在西头。 无他,只因宝约阁离乐道堂最远,每日需横穿半个太子府,走上将近半个时辰。 之所以这样安排,皆因云嫣一进府就惹着了太子妃。 那日太子妃被云嫣踩了脚,叫嚷着要将云嫣拉下去打板子,幸而太子回府正好瞧见,救下了她。 扰攘中,一袭清俊的身影翩然而至,紫冠玉带,锦衣云袖。见回廊里人头攒动,太子出声问:“何事喧哗?” 太子妃郭如是跳起来:“是她这个下贱短命的,竟敢踩本宫的脚!” 太子云淡风清地看了郭如是一眼,转而问她道:“你怎的做这身打扮?” 郭如是这才微露尴尬,却说是为了陪小郡主玩耍。 “既是玩耍,便莫生闲气。”太子心平气和道,“如今为父皇准备的寿礼要四百九十九套百子衣,须让绣娘们早早开始做活,莫再耽搁。” 太子妃闻言蹙眉顿足,娇蛮万分,却是敢怒不敢言。太子有话,众人只得领命而去,云嫣方才躲过一劫。 于是,今日太子妃被云嫣踩那一脚,便算是白挨了。 皇上今年四十九岁大寿,太子在全大梁朝上下遍寻长寿老人,寻得四百九十九位年逾七旬的智叟为皇上添寿。 届时四百九十九位老人穿上蓝地平金绣百子夹衣,摩肩接踵,浩浩荡荡,定然蔚为壮观。 云嫣想像那壮阔场景,皇城根下,太子领众智叟拜寿,一派盛世升平、天下和泰的景象…… 然而,她却忍不住想到了靖王。 靖王备了什么寿礼?每年一度的皇帝寿辰,便是各位皇子变着法子出风头的时候,靖王是不是也正烦恼,该给他父皇送什么礼呢? 一想起靖王,云嫣便是霞染玉颊、赧现美眸。 现下他在做什么?西域美女如云,这一趟不会又带回两个妖艳侍妾罢? 云嫣想起靖王养那只海冬青……他养一只苍鹰,还不如养只小信鸽好呢,也好让她能日日知道他的音信。云嫣又想起了小鸡豆豆,也不知静训是否一如既往去绣坊喂它?知道自己和一干绣娘被圈禁在太子府,靖王又会做如何打算? 且,天气渐冷,他何时回朝? 当真是,一点消息也无。 …… 天气一日凉比一日。 在玉夏国都的于堰苑,靖王毕了公事,沐浴休憩,穿着寝衣,斜倚在软榻上。 地毯上是国王遣来的十二个美人儿,正随着胡乐翩翩起舞。 靖王却视若无物,仿若这热闹繁华都与他无关,她们愿意跳,尽可以跳,他看着便是。 这时马骁进来了,凑近了禀道:“殿下,有音信了。” 靖王心口一烫,看了一眼身后立着的人。他旁边几个侍卫垂首而立,噤若寒蝉。 “退下去罢。”靖王挥手将侍卫丫寰舞女全部撵了下去,只留马骁一人。 马骁立在地上,将袖中纸卷取出,展平了奉上。 靖王一看,哪里是什么音信,满篇全是鬼画符,只隐约辨出几个大字——不用说,这信既不是赵青瓷写的,也不是静训写的,写回信的定是暗七那混账。 靖王头疼,丢开信纸问:“都说了什么?” 马骁咽了咽口水,尽量温言细语,怯道:“暗七信中说,青瓷姑娘因去了太子府,所以没见着殿下的亲笔信……” 靖王脸色骤冷,问:“她去太子府做甚么?是被掳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