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正面交战致败也好,像现在这般身边人一个接一个的背叛他,却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他家四世三公,袁术身为嫡子,自然有独属于他的骄傲,从小到大谁不是争先恐后的依附他,愿意奉他为主。亏他以为处处能与袁绍争长短,可无论是蓄养名望、还是酸枣会盟、抑或是沦至今日这一切,他竟发现自己处处都不如袁绍,就连输,都是这样丢脸的输法。袁术突然趴在床边,心气翻涌,口中不停地呕出鲜血。 桥蕤在纪灵的将计就计之下被反击的猝不及防,知道城下的徐晃及时反应,举兵攻城之后,桥蕤的局势才开始好转。 领兵的张绣欣喜若狂,他从云梯上翻过女墙,带着一票人马很快在混战之中占据了城墙一角。看着混乱的局面,张绣一时不清楚双方的立场,谨慎的选择按兵不动,直到后续兵马逐渐登城、桥蕤亲来投诚以后,张绣这才放开手脚,与跟来的许定一同在宽敞的城墙上厮杀不绝。纪灵多日的布置一朝冰消瓦解,面对张绣等人凌厉的攻势,他开始沿着城墙逐渐后退,可这个时候局势已经不容他再作抵抗。当城门被李通所部攻破以后,城内三万余守军中有越来越多的人在慌乱之中弃械投降,大势已去,纪灵被围堵在城墙一角,望着城中某处,迟迟不发一言。 面对着桥蕤的劝降,纪灵不为所动,反而说道:“明公未有负我,我岂能有负于他?” “国家又可有负你?你如今因私情而罔顾天下主,是真忠义么?”张绣讥笑道。 纪灵把头别了过去,没有与张绣对视:“我才智鄙薄,效忠主公都尚且不能为其建功,况乎为朝廷尽大忠?” 张绣也是为荐主卖命守义的人,当下打算亲自上前成全对方,转念一想,又担心自己这么一耽误会让许定抢先俘获袁术,于是改了主意,选择由自己带兵下城墙,火速赶往袁术居处。至于纪灵的首级,他随手指了一指身边的年轻小校,道:“送你一场富贵好了。” 那小校正是被徐晃留在身边的关平,关平的身份在军中并未遭到徐晃的刻意隐瞒,他向来是治军严谨无私的人,哪怕是他好友之子,也只是在军中担任都伯,所承担的任何事与其他人都没什么两样。然而哪怕徐晃没有徇私的想法,也架不住张绣乐意卖这个人情,以一颗首级换几份好处,一石多鸟的法子还是贾诩教会他的。 城头激烈的喊杀声没能瞒住袁术的耳目,知道事已不谐的他在吐血痛恨一阵后,神情憔悴的他居然回光返照,满面红光的换上华服,疯了似的吆喝着不存在的仆役给他端粱肉。当长史杨弘急匆匆的跑来劝他带兵突围时,袁术在烘热的室内深吸几口气,好不容易冷静的邀杨弘坐下,无不感慨道:“唯有纪灵终不负我啊。” 杨弘觉得袁术无论何时都快言快语,纪灵能为他尽忠,自己这样又算什么呢?他心里懊悔,一时间想好的说辞都不知该何以说出口,犹豫了一瞬,仍说道:“明公,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紧带兵突围!侥幸顺淮河夺船东下,入得广陵,尚可北觑徐州,得一线生机!” “若是广陵也守不住呢?”袁术冷不防问道,倒把杨弘问愣住了:“去河北投靠我那庶兄?局势若此,彼自己都不知能否活到明日,我去投靠他除了徒增耻笑,更无他用。大势去矣,无复多言——我要的粱肉呢?快送上来!” 袁术突然扯起嗓子向安静的后室吼道,他早让后厨准备好他爱吃的粱肉,结果至今未曾送来。 都这时候了还吃什么粱肉,杨弘心中对他失望透顶,忍不住提了句:“明公还是忧心当下……” “明日头就不在了,谁还去管当下?”袁术此时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他也不想逃了,失去了纪灵、张勋,他身边再无得力的将领,与其突破淮河上设置的层层阻碍、到广陵苟延残喘,最后仍逃不了败亡的结局,自己还不如现在就考虑身后事。他在烘热的室内站起身来,在原地焦躁的走来走去:“我的粱肉呢!你们要死不成!” 以往百呼百应的后室仆役们此时居然没了声响,袁术怆然,凄惨的笑着看向杨弘:“你看,这模样还能逃到广陵去?” 杨弘重重的叹了口气,既然袁术心存死志,自己又何必再做无用功。他匆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出门外,抢在最后一刻迎上了带兵闯入府中的张绣,向其叩首请降。 袁术听着门外杨弘请降的声音,又随即看着张绣踏步入内跟他说了纪灵死讯,他无不惨然的笑着看向低下头不敢看他的杨弘:“我就说了,唯有纪灵终不负我啊。”杨弘愧疚的不发一言,悄然退出门外,最后竟错过了袁术接着像是对他说起的呢喃细语:“我也算不负你了。” 城头几度激战过后,寿春城内外的反抗开始趋于平静,徐晃接连派遣张绣、许定、李通等将收束部众、看管降卒,又使刘艾安抚百姓,待做好这一切后,他这才正式入城。徐晃先是在杨弘的带引下走进一间库房,库房里陈列着天子銮舆以及服饰,杨弘为了表现立功,在旁将所知的内情一一道出:“明……袁术笃信德运更替、谶纬密图之说,尤其‘代汉者当涂高’之语,常引申于己,自谓袁氏受命当王,符瑞炳然,可代汉自立。殊不知张狂之辈,不识天命渺远,今为明天子大军所遣将军击败,可是其自取。” 徐晃随意扫视着形制齐备的天子舆服,面上并未流露出什么情绪,只淡淡道:“将此处封存,一应详情,皆奏报于天子。” 说完,徐晃又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