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田也用不上他,于是就流离各处了。” 严干记得对方口中的‘太守金公’是指雁门太守金尚,此人曾是皇帝身边的黄门侍郎出身,名臣金日磾之后。借助着京兆三休的名气与祖辈的汉匈血统,金尚甫一到任便对鲜卑人恩威并施,用赎买的方式从鲜卑人手中拿回大量汉人,并使这些汉人开垦荒地进行屯田,很快让萧条的雁门郡再度恢复了生机。虽然他实力不够,未能打破胡多汉少、各自混居的格局,也未能掌握雁门全郡,但有他在雁门做好的基础与榜样,这才给了太守周尚继续向北挺进、将定襄郡再度收治的条件。 “没想到以金府君之仁敏,治下也会有此疏忽。”严干在并州寻访郭氏遗孤时曾听过金尚的治名,却没想到那些看似光辉的政绩背后,仍有这样的疏漏,他不禁感慨一声。 “也无怪他,此时说出来又能如何?鲜卑人咬死不认,还能出兵讨服不成?朝廷当时趁势灭了最弱的南匈奴,已属天眷,鲜卑各部一击百应,想要用兵……”祝公道轻叹一声,缓缓道:“得等很久以后了吧。” 严干愈加懂得这里头的难处,若是实力强大,金尚何必在对方劫掠完后又出钱将人赎回来? “所以韩龙这小子生性好动、顽劣,让他读书是千不肯万不肯的,我见他身子骨好,索性叫他几招,以后无论是当侠客,还是从军,都有一技傍身。”祝公道像是父亲一样把儿子的前程都打算好了,这话自然又引起了严干探询的微妙目光,他不动声色的说完,又轻叹一声,道:“对了,我还未问你,你是如何会到张掖来?” “我是来寻一个人的。”严干伸手冲水边的韩龙招了招手,示意他把喝足了水的马牵过来:“酒泉杨阿若,你应当认得?” “东市相斫杨阿若,西市相斫杨阿若。”祝公道轻声说道,眼底有精光一闪而过,在征求严干的同意后,他弯腰将韩龙一把抱上马背,手牵马缰,与严干并肩走着:“在雍凉谁不识得此人?你为何要寻他呢?难不成……你又是‘奉命而来’?” 说罢,祝公道轻笑一声,接着道:“也是,韩遂举兵造反,河西四郡豪强皆蜂起响应,譬如酒泉豪强黄氏,因受太守徐公约束过甚,遂起兵杀之,其余武威颜氏、张掖和氏等处叛乱情形也大抵如此。这简直一如当年,河东豪强叛乱的情形,不过当年尔等可是早早就去了,如今怎么现在才来?而且就你一人?” 严干等人其实早就来到河西了,只是一直待在武威按照贾诩走时交给鲍出等人的安排,除了几家指名的豪强以外,其余人等一概不与接触。依目前的情势来看,他们要做的并不是要阻止四郡豪强叛乱或是韩遂夺下河西,而是要在四郡豪强举兵叛乱之后,再设法一一讨灭。所以这些日子里他看到了太多人因此而死,这些人里有很多是无辜的黎庶,也有为国尽忠的郡守县令,但他们到死都不知道,他们本来可以借助严干等人的力量规避这一切。 “一切都是为了最后的大胜。”此行的领头人张任曾这样严厉的叮嘱道:“这些事且不说会不会泄露出去,为韩遂所知;但说是你通告各守、令,以他们的能耐,就真能做好防备了?他们知道是哪家豪强会反叛么?若是不知,岂不是家家受疑,最后家家皆叛?最后河西没有一家帮手,此战谈何反复?公仲,我念你以后是做大事的人,得要时时明白朝廷的苦心。” 严干如何不明白朝廷的苦心?尤其是在亲身经历了河东之乱以后,他比身边任何人都要明白朝廷、或者说是皇帝的心思。明知将乱而坐视其乱,遇事都讲究大破大立,像是有更好的坦途不走,非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从荆棘丛中趟出一条路来。对此,有时他不免也在想,若是当年河东太守王邑早些将卫固和范先这些意图谋叛的领头人杀了,震慑群境,那河东的那十数家豪强、上万黎庶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可当他从并州返回河东的时候,亲眼目睹了在没有霸占田泽、鱼肉乡里的豪强之后,河东郡光是靠官府与黎庶就组成了一道太平景象。或许破而后立、推倒重来才是治太平的真正途径?就如同治疗烂疮,非得将其连根挖去,再敷药包扎,而不只是挤出脓水便可。 “其他人都在别处。”严干被祝公道唤回了神,他虽不把对方当外人,但也知道有许多隐秘不可以说。 严干忽然觉得很安静,扭头看了一眼,发现韩龙早就趴在马背上睡去了,一只瘦弱的小手习惯性的抓着腰间的木棍,口水拉着细丝从他的嘴角流出来,滴在棕黄的马鬃上。祝公道脚步慢了些,又将马往平坦些的道路上走去,免得将韩龙从背上颠醒,他不再细问,而是说道:“没想到我游历至此,也免不得与你行上一路,说起这朝廷大事。看来若是真要避开,非得往西域去不可了。” “那你可得跑远些了。”严干玩笑着说道,以当今皇帝的雄心壮志,小小的十三州故土岂能满足得了他?别说是鲜卑、乌桓,以后西域乃至于更远处,他兴许都能在大汉的版图上见到。 祝公道哑然失笑,说来说去,自己倒像是个被追捕的逃犯。可惜他生性散漫惯了,不想建功立业、光耀门楣,不然几次三番遇到严干这样的机会,哪有还只是个白衣的道理?他与严干笑了几声后,收敛神色,说道:“我到张掖的时日比你久些,听说酒泉徐府君被黄氏等豪强攻杀,杨阿若声称讨贼,与郡内名士庞淯四处求援未果,反遭黄昂等辈缉捕。杨阿若等人最后只好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