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短论长,岑楼寸木且有不敌之势也,岂不诬哉?”————————【文史通义·申郑】 姜宣才将军令传下去,右侧山坡上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遥遥看去,原来是步兵校尉赵云去而复返,带着步履轻盈的大部步兵气势不凡的杀了回来。 这一旁的严颜也不甘落后,在解决点先入大营的屯骑之后,他便带着射声士与辅兵整齐的冲杀过来,似欲与赵云两厢配合,夹击姜宣所部。屯骑营的优势就在于无坚不摧的重甲骑兵与超高速度所带来的的冲击力量,如今距离太近、全军又下马迎战,战力在无形之中打了好几个折扣,很快便被对方层层包围了起来。 此时退不可退,战不便战,姜宣心中痛苦、悔恨万分,但他也是个坚忍不拔之辈,骨子里的那股倔强支撑着他坚守到最后一刻。 等到庞德率长水骑与辅兵赶至时,先行一步赶来担任诈降使命的校尉吴匡第一眼便瞧见了高挂在大纛之下的一只专属校尉配置的兜鍪。 “这……”吴匡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只代表‘首级’的兜鍪,话还没说完,头又忍不住朝后头看过去,那处山口还藏着庞德的长水营。由于特意遮蔽行踪,庞德未必能注意到这里的异常,不过当他没有得到姜宣的接应时,想必也能发现端倪:“这是谁的兜鍪?” 看营中高高扬起的步兵、射声营的旗帜,吴匡突然有了一个十足诡异的想法。 “屯骑校尉不是在大营的另一头么?”身旁一人皱着眉想了想,非常牵强的解释道:“或许这兜鍪是步兵、射声自己的。” “若是姜宣仍在,那赵子龙挂自己的兜鍪上去,何足以有威慑之效?”吴匡不信,心里反而越发不安了,他开始考虑在这种情况下,这一趟听从庞德的安排是否明智。可他又实在摸不清楚赵云的意向,在不知道屯骑下落的时候,吴匡顿时陷入了犹疑两难的局面。 “是援军么?”不等吴匡思考明白,辕门内忽然走出一队步卒,为首的那个特别年轻的汉子,吴匡恰好认识,是才调入北军不久的益州巴郡人何平。 何平年纪轻轻,却身高体型比拟成人,尤其是那沉稳坚毅的眼神,就常让人不敢轻视。 吴匡猛然回过神来,紧张的回了几句,说明来由之后,便硬着头皮带人一步步往大营中走去。在他身后,庞德遥望着吴匡带着人马没有如约在辕门下发作、反倒是带兵入营后了无动静,不由暗暗生疑。他紧皱着眉头,忽然转头对身旁司马董衡说道:“快绕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旗帜在大营上空随风舞动、猎猎作响,远处依稀让人听见战马粗重的嘶鸣。 “到底是棋差一招啊。”中垒营帐之中,皇帝在听闻这场演习的战果后,不禁感慨道。赵云与严颜敢于跳出桎梏,在法正、周瑜的谋划支持下成功诱敌深入,将劣势转化为优势,以步兵破解了重骑。虽然这其中还有许多细节需要打磨、斟酌,真正到了战场未必会这么轻易,但也让北军众人获得了许多宝贵的经验:“看来屯骑营不但要习练骑术,还得与中垒营多学学步战之法。” 这法子是法正与周瑜两个人一起想的,他们正因共同想出了这个法子‘赢’了荀攸而沾沾自喜,周瑜倒还沉稳得住,法正就有些喜形于色了。虽然这只是一次不对等的小插曲,并不能说明什么,但也足以让自己出一次风头了。 就连荀攸也赞许的看了二人一眼,展现了前辈的大度,全然没有被晚辈盖过的羞恼,这更让法正等人敬佩。 其中来敏应和说道:“陛下睿鉴,臣以为,此事倒可以品出诸多疑难,日后更正战法、重设战计,都是大有裨益。” 众人皆应然称是,唯独高顺在旁冷不防的说道:“其实还是姜宣一遇不测,就失于应变,虽然彼已下马,但若是当时能及时召重骑围做壁垒,如辅兵那般以辎重车结阵自守。仅凭赵云等轻兵轻甲,未必能打下坚甲利兵的屯骑,甚至僵持到庞德赶至,战局又将突变。” 法正的脸色沉了一下,他拧着眉,没有像以往那般受到冒犯似得的恼怒,反而是缓缓的点了点头,显然是把高顺这话听进去了。 周瑜更是如此,他一开始也不甚主张法正剑走偏锋的计策,但他在仓促之间也想不出来以步克骑的妙计,便只好同意与法正一道参详、完善。如今高顺的缜密却与周瑜所见略同,倒让周瑜多看了对方几眼。 “确实是犯险之举。”皇帝轻声一笑,将此事别过不提,这次虽然是赵云、严颜获胜,但庞德、吴匡在此战中的表现也可圈可点,甚至是姜宣也不全然无出彩之处。北军诸校的作战素质不断提高,对诸多军令都能应付自如,其将校甚至能临机思考策略,有自己的想法,这却是足可称慰的。 “而且,若是吴匡不改定策,仍与庞德协作偷营,赵云不防之下,也会趋于败亡。”荀攸悠然开口道:“是故赵云之胜,尽在于‘险’,而失乎‘稳’。” 吴匡与黄琬相识,吴懿兄弟更是曾与来敏在蜀地有过患难之交,彼此可以充作是‘自己人’,此刻见荀攸貌似在批评吴匡首尾两端,早先降于庞德、后来见事不利又果断向赵云和盘托出,致使庞德再无胜算。无论这做法行径如何,若是不为其辩解一二,使其在皇帝那留个坏影响就不妙了。 “兵者凶危,局势易变,但凡遭遇险地,难免会有一时曲意,旁人弗知,如何明白其人心意?”来敏委婉的为吴匡开解道。 “吴匡?”不说还好,一说便提醒了皇帝,他略一思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