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远疾速,而不可托讯者与?” “胡说!你没修它,它怎么突然就倒了!”张固神色有些激动的说道,他定了定神,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绕着颜色黯淡的地动仪走了一圈,却发现地动仪的背后依然是一个巨大的空洞,里头零件并不齐全,只有一根圆柱斜斜的倒在一侧的口上,正巧触碰了残存的龙嘴机关。a` 看到这里,张固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马钧的年纪还没有他大,即便是天纵奇才,短短半年的时间内也绝不可能在没有图纸和原理的情况下,将他祖父张衡穷极一生心力所造的东西给修复如初。只是在庆幸之余,张固又有些对地动仪仍没有修复的失望,随之而来的,更是觉得纳闷:“真是怪哉……” “我等适才也没人在旁走动,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倒了呢?”马钧也是很纳闷的样子,接口说道。 “难道是外间的动静?”张固开始推测起来,他记得家里曾经有说过,地动仪刚开始研制的时候十分敏感,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直到他祖父张衡将其改进以后才解决这个问题,此时他顺着先例推敲到:“我来时听说国家要出城去鼎湖宫查看鼎湖和附近的水渠、屯田,会不会是途径的卤簿引发的?” 天子出行的大驾向来都是羽林导从、鼓吹、旌旗章表等车马,前后从者数千人,队伍浩浩荡荡,过往动静不小,车轮过处的震动影响到这里也是有可能的。 马钧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当即否定道:“要走也是走南城墙正中的安门,如何会走覆盎门?灵台离安门和鼎湖宫太远,再大的动静也传不到这里来,再说了……国家也不像是喜欢折腾这些的人。” 张固眉头一挑,心说你好像就见过皇帝一面,怎么说出这么一副相知甚深的话来?他哪里知道在马钧心中,皇帝平易近人,不讲虚礼,如果真要去鼎湖宫查看屯田,绝不会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去扰民。 刚才这出响动没能瞒过隔壁屋舍里的人,几个在旁边屋舍的灵台待诏敲门走了进来,他们分别负责候风、候气、以及监司晷景。这些个月来关中滴雨未落,不仅是灵台令刘琬,就连他们这些司候气象的属吏们肩头也担负着巨大的压力,此时每人都是心弦紧绷的时候,忽然听见这么一声响动,每个人的脸上都不怎么好看。 “这是怎么了?”一个身材瘦高的灵台待诏抬步走了进来,目光往下一扫,只见地板上到处散落着食盒的碎片、以及没吃完的饭菜,还有一只滚到角落里去的铜丸。他当时就皱起了眉头,语气不悦的说道:“你们两个太学生,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国家开恩,让你们俩来修复仪器,可你们却在这里胡闹!” 身后几个跟进来的灵台待诏似乎也想跟着声讨,但看见马钧之后,便克制了许多,没有把话说的太重。 “不、不!”马钧一紧张,口齿不清的老毛病又犯了,半天也挤不出一句话来,只好一手指着地动仪一边吞吞吐吐的说道:“刚、刚刚是它……” “刚才是我等不慎触碰,故而使立柱倾倒。”张固突然伸手拦住了马钧,抢白道,他此时已然镇定了些许,语气清晰的对这些人说道:“本想着看能否有所修复,谁知惊扰了诸位,还请见谅。” 那瘦高个似还有话说,却被身边一人偷偷拉了拉衣袖,低声劝道:“罢了,他们是太学生,多少给些颜面。” “是啊,小心过几年完结学业,出来做你上司。”另一人紧跟着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说道,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这个时候的太史令不单是掌握记史,还掌天时、星历,凡国祭祀、丧娶,吉日及时节禁忌等都由他负责。灵台起初是挂靠在太史的名下,其长官灵台丞只有二百石的品秩。 在上一次太史令王立司候日食失误以后,皇帝趁机分割了太史掌司天时、星历的权力,将其划出来单独建制,不仅让太史令逐渐成为纯粹的史官、在朝中的话语权大幅缩水,更是将对天时星象的解释权与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灵台令由此得到了等同太史令的六百石品秩,连带着底下的那些灵台丞、灵台待诏、灵台舍人也水涨船高,饶是如此,灵台待诏仍是一个区区二百石的小吏。马钧与张固所在的格物院如今虽然除了祭酒韩暨是六百石的品秩以外,其下的匠人掾吏都还没有安排品秩与编制,但马钧他二人还有一个太学生的身份。 太学生虽然没有品秩,但论及资源、前途,哪一样都比他这二百石的灵台待诏要强,这也是灵台诸人虽然对马钧态度由过度热切变作平淡,却始终不敢冷嘲热讽的原因。 那个身材瘦高的灵台待诏一时哽住了,他是负责司候气象的待诏,这几个月以来一直都没有发现任何有关下雨的征兆,这让他一直都心烦意乱,加上天气这么热,身边稍有些动静就会发怒。此时一通宣泄之后,他也慢慢冷静了下来,但嘴上仍是强硬的犟道:“太学首重的是明经,经营科能做什么?” 不过他也只是小声嘀咕,再度面对马钧等人,话里话外开始变得客气了许多:“灵台是沟通天地之所,凡事都要有所敬畏,今天的事就算了,若再有下次,我可就要禀报刘公了。” “唯、唯。”张固满脸带笑的谢过诸人,并保证将此处打扫干净,这才让众人逐一离开。 等众人一走,张固像是浑身脱了力气一般,瘫倒在地上,如释重负的喘了一口气。 “你适才为何要拦着我?”马钧也跟着坐在一边,略带埋怨的说道:“按书上的说法,若非人为,而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