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迪简的注意力已经被节度使几个字吸引了,郭戎已经悄无声息地将陌刀握在了手中,而远处大队天德军士卒依旧源源不断的列阵。 “陛下,您是说将丰州升级为节度使?” “对,也不对!” “……” “河套地广人稀,土地平坦肥沃,兴修水利,休养生息可以成为草原上的塞外江南,但是作为抵御草原异族的第一线就有些不太合适了,所以朕确实有将丰州升级的想法。” “以河套为基础,将大唐的兵马重新撒到草原,漠北太远我们现在鞭长莫及,但是漠南,朕认为一定要有属于我大唐的声音和力量,太宗曾经在受降城以北了燕然都护府,任帅怎么看?” 燕然都护府,这名字一出,因为节度使而有些激动的任迪简瞬间变得亢奋起来,在北境待着了这么多年,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片土地。 贞观二十年(646年)唐破薛延陀后,铁勒诸部内附,太宗设燕然都护府以统之。 龙朔三年(663),都护府移于漠北回纥本部,改名瀚海都护府。 总章二年(669),瀚海都护府改名为安北大都护府。 后来随着武后时代突厥和回鹘相继崛起,几经变更之后,昔日的燕然(安北)都护府,已经变成现在位于丰州以东,以中、东受降城为基础的单于都护府。 而李诵在进入丰州之前可就是在单于都护府所辖的中、东受降城待了整整五天,任迪简理所当然地认为李诵是受到了那几天的影响。 “陛下所言极是,若只有丰州,我大唐就只能被动地防御,相反,将昔日张仁愿将军于河套北筑东、中、西三受降城作为基础,有万骑便可控制边墙之外千里之地……” 这几句话说完,李诵大吃一惊,因为这些话和郭戎以及长缨军的一众军校、参谋经过反复推演,做出的主动防御,扩大战略纵深的结论几乎是一样的。 可见,虽然不够忠诚,但是任迪简在漠北草原之上用的心思是一点都不少,而且看任迪简的架势,大概率连如何行动都想好了。 刘润龙虽然没有直接说明自己口中的大帅是谁,但是现在他所提供的所有信息都已经明确指向了任迪简,思量很久,李诵今天才决定直接收拾掉任迪简。 然而,在听到了任迪简对于草原的战略和构思之后,爱才之心升起,不过下一刻,任迪简…… 自以为主动为太上皇奉上银钱之后,自己生命已经得到保证,前途已经无量之后,任迪简在亢奋的情绪之下,已经口无遮拦。 “陛下现在草原之上,铁勒诸部内乱,怀信可汗骨咄禄的两个儿子带领阿跌部的部分亲信叛逃,在回鹘的核心重新立账!” “怀信可汗的之子在药葛罗部的支持之下继任腾里可汗,紧接着药葛罗、同罗、仆骨、奚结等部落迅速依附!” “草原上已经在事实上已经形成了两个权力中心,以药葛罗等传统贵族支持的滕里可汗,以拔野古、契必、思结等部落支持的原来的回鹘可敦!” “随着两个权力中心的形成,从今年开春开始,整个草原上剑拔弩张,两方势力已经开始对峙,趁着铁勒回鹘内乱,怀信可汗骨咄禄花费数载征服的葛逻禄各部落造反,已经形成了事实上的独立。” 任迪简在滔滔不绝,但是他的这些话听在李诵和郭戎的耳中之后,产生的则完全不是他所希望的效果。 无论是李诵还是郭戎都被任迪简所说内容的详细惊呆了,对于草原信息地掌握到了这种程度,如果说对于草原没有野心任谁也不会相信。 郭戎之所以能获得李诵、李纯父子的绝对信任,一来是郭戎自己来自安西军,已经证明了自己。 二来则是郭戎一直老老实实地做一个将军,好好练兵、好好打仗、好好挣钱,偶尔提供一下自己的奇思妙想,一切并没超脱自己的职责。 至于第三点,郭戎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无比的清晰,无论是李诵还是李纯,甚至所有知道郭戎身份的朝廷大老,都相信一点,郭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援那些在西域为大唐坚守了半个世纪的安西军。 哪怕做了一点出格的事,比如提供了一张来路不明的世界地图,他们也会下意识地将他这些归纳到安西军的目标上去。 有野心没问题,但是他的身份啊:一个不受朝廷控制,甚至不受朝廷影响的藩镇! 竟然在朝廷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在草原上布置了一张巨大的情报网络,这透露出的信息对李诵来说就是极度危险,原本已经升起的爱才之心也被彻底地踩到了垃圾桶里! 而郭戎的第一反应,任迪简已经完全走入了李诵为他预设的场景,换句话说,任迪简已经在太上皇的吹捧之中被忽悠瘸了,郭戎相信子安任迪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也就是现在的任迪简每多说一句话,都意味着一条珍贵的情报和信息。 至于第二点,对于郭戎来说,组建有关西域的情报机构的紧迫性在郭戎心目中的地位大幅度提前了! 如果有一天自己对河西和西域的掌控程度如果能够达到任迪简的程度,或许距离自己打通河西,救援安西的目标就真的不远了。 至于打完之后,到底是自己保留,还是交给大唐,那要到时候再说。 李诵和郭戎各有想法,但是已经被太上皇忽悠瘸了的任迪简,对于面前两个人的想法浑然不觉的,依旧在滔滔不绝地讲述回鹘的真正现状。 本草原上的局势已经十分微妙,不过还处于相对平衡,然而就在上个月,药葛罗,同罗、仆骨、奚结等部落所组成的联军在留下了部分兵马和原来牙帐的兵马继续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