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长缨军在第四天的募兵,代表的是太上皇已经掌握了整个长安城的民心和人心,给勋贵们带来的更多的是侮辱,而不是直接的伤害或者威胁,那么当时间进入第五天,水温陡然提升。 自从发布完第一天的告示之后就陷于忙碌之中,沉寂了三天的京兆尹府衙再次贴出了告示: 经过刑部核验,一百八十三名人犯将于明日午时问斩! 此告示一经贴出,立刻在长安城引起轩然大波! 从太宗李世民开始,历代唐皇为了彰显仁政,为了减少典刑,无所不用其极,有些时候一州之地,一年被处斩的犯人超过十人,栓选和考评就铁定为下等。 然而这一次,一百八十三人,这恐怕是大唐立国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明正典刑。 《周礼》有云:“刑人于市,与众弃之”在此观念之下,在市集中明正典刑成为华夏历朝历代的传统,大唐自然也不例外。 《唐六典》规定一般平民、低阶官员皆在市场公开处死。 理论上京兆尹府衙、朝堂甚至朱雀大街也充当过行刑地点,但是这些在唐律之下身份连平民都不如的胡人显然只能在东市和西市。 西市已经经历了一轮洗礼,所以京兆尹告示上清晰地写着行刑地点是东市。 除了寻常百姓,没有人会天真地认为京兆尹要杀这些人,就是为了单纯地震慑商贾,维护大唐的市场秩序。 所有的勋贵都明白一点,明天要在东市被砍头的是一百多胡人,但是头颅之上被架上刀的还有他们。 然而最让他们恐惧的还不是这钢刀,而是李诵从一开始就在唐律的框架之下,严格的依照大唐的法度行事。 而唐律是什么,在宗室和勋贵大唐唯二的特权阶层眼中,唐律就是从来就是厕所里的纸! 李唐的宗室因为李诵在兴庆宫的誓言,已经被砸落深渊,而现在要被收拾就变成他们了。 。 从告示被贴出,长安城内暗流涌动,所有的勋贵如同八月十五中秋节马上要被放到蒸锅里的螃蟹,开始舞动他们看似强大的钳子,开始在长安城这口巨大的蒸锅内拼命地挣扎。 这时候他们惊愕地发现,神策军已经成了太上皇的手下,禁军和十六卫已经名存实亡,甚至连离开长安城都成为一种奢望。 整整四天,太上皇连续出招,没有一条指向勋贵,但是每一条都等于给他们套上了一条枷锁,到了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力量,好像除了引颈就戮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办法。 当然他们还有一种选择,如同昔日的俱文珍一样直接作乱。 长安城之内,他们手中的家将、家丁、仆役过万,是一直不错的力量,但是如果他们真的敢动,大概率会享受一个大唐版全家桶套餐外加一个赠送的诛九族服务。 很多人已经明白,整个大唐的天什么时候不能变还不好说,但是长安的天已经亮了。 在经过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暗流涌动之后,随着天亮,只有四千人的长缨军全体出动,进入了长安,开始在整个长安城的北城、太极宫、兴庆宫、外围东市布防。 天光大亮的时候,长安城城北的市民惊愕地发现,一队队属于长缨军的轻骑兵或者重步兵已经开始在街道上巡逻。 勋贵们知道,太上皇手头最锋利的刀子已经亮出来了,这时候所有不切合实际的想法已经烟消云散,全家桶不是那么好吃的。 对于热闹,唐人似乎从骨子里就缺乏抵抗力。 即便面对的是上百人被集体明正典刑这种极为可怕的事情,从晌午开始长安的市民就开始络绎不绝的向东市进发。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晚了就没后好位置了。 当然了,在东市这种地方,好位置肯定是有的,不过那些可就要花钱了。 根据距离刑场位置,以及对于刑场的观看角度,这些位置被店家开出了几十、几百、几千乃至上万贯的黄金VIP观赏位置。 不过这些早来的市民并没有吃亏,他们看到了随着时间发酵,传说得越来越夸张的属于长缨军的神技——凭空变出八牛弩! 当时间临近正午,忙碌了整整一个上午的四百名长缨军工兵已经搭建好了一个长度超三丈,宽度两丈,高度一丈的行刑台。 此外,所有已经抵达了东市的长安市民还看到,以行刑台为核心,整整十六架已经架设完毕并且已经装备了弩箭的八牛弩。 外围,两百重骑兵,两百弓弩手,六百重步兵,正全副武装,枕戈待旦。 随着午时正时,整整一百八十三名五花大绑的人犯被押解到了现场。 每一个犯人的旁边都跟着一名京兆尹的衙役和两名全副武装的长缨军士卒。 随着时间一分一分地离去,时间缓缓地划过,整个东市周围开始人声鼎沸。 在距离刑场场地只有几十步远一栋三层的酒楼顶端,几个真正能决定大唐命运的人正望着不远处。 “父皇,您真的决定好了吗,现在阻止还来得及!” “呵呵,”李诵的笑声中带着浓浓的叹息,“乱世需用重典,不如此如何能震慑宵小之辈,如何能彰显我大唐复而后立的决心?” “纯儿,贾相,杜相,李相、范大将军,郭戎曾经跟朕说过一段话……” 在场几人的注意力全部从外面被集中到了李诵身上。 “郭戎跟我说,他感觉大唐现在不像一个国家,至少不像是他在龟兹的老兵口中听说的那种强盛的大唐。” “连续几十年的动乱,以及连续数代君王的逃窜,已经严重的削弱的朝廷的威望,削弱了我大唐的影响力和威慑力。” “郭戎说,在失去了影响力之后,大唐像是无数藩镇组建的一个联盟,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