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为下,攻心为上,郭戎不要妄自菲薄,你以为俱文珍为什么能获得先皇的宠信?俱文珍为什么能将所有的宦官笼络在他的身边?朕为什么会从皇帝变成了太上皇?” “在把握人心上,朕没见过比俱文珍更厉害的人物!” “而且今天其实你没有输给俱文珍!” “陛下,这……” “我不是为了鼓舞你的信心刻意说的,以如今俱文珍所占据的绝对优势,如果他觉得胜券在握,何必要多此一举地设置这样一个谨慎的人才会中的攻心之计?” “下个月你才及冠,而俱文珍比朕的年纪还大,更阅历更是你无法企及的,和他玩心理战你绝对不是对手,好好的当你的将军,剩下的有朕在!” 说完了自己想表达的内容之后,李诵转身向着主楼走去,将宫城重新交给了郭戎。 原本郭戎在南侧宫墙上准备的大量火盆,使得南墙在夜晚如同白昼一般,在叛军三轮投石车的攻击下被大量毁坏,暗澹了很多的南侧城墙反而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现在的光亮才是兴庆宫宫墙原本的亮度,感受着昏暗了很多,若隐若现的火光,凝望着兴庆宫南侧的火光,郭戎开始不自觉地出神。 既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问题,如果没有李诵给自己的提醒,自己心态波动了会怎么样? 凝望着远处,郭戎的手指开始急促地敲击垛口,脑海中开始飞快地旋转。 思来想去,推算,揣摩,在宫墙之上站立了整整一个时辰,郭戎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自己会冒险一搏,提振守军的士气。 李诵说得没错,跟俱文珍斗心眼,十个自己也不是对手,与其考虑小花招,不如直接把对方已经知道的底牌发挥到极限。 “来人,把于谦、德刚、王铮、莫灵均给我找来!” “喏!” 传令兵匆匆离去,郭戎继续留在宫墙上观察敌情。 郭戎知道,兴庆宫这一战,将会比他想象得更加残酷,比他想象得更加困难。不过,此刻的郭戎对自己已经充满了信心。 “校尉!” 从低到高,德刚、于谦、莫灵均、王铮四人并肩出现在了郭戎的面前。 而郭戎岿然不动,立于攻城之后,眺望广场上密密麻麻的火光。 半晌后,他突然回过身来,神色平静如常的对眼前的四个年轻人说道。 “叛军的人数比我们预期的要多,而且叛军已经准备打持久战了,而且叛军一轮无差别的投石车射击给我们带来巨大伤亡的同时,普通士卒的士气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影响,本就绝对的劣势,如果再士气低落,这兴庆宫也不用守了!” “外面的广场上至少有五千精锐的神策叛军,在广场的边缘,如果我没猜错,叛军正在利用早就准备好的物资打造投石车以及其他攻城器械,我问你们敢不敢带着两百骑兵现在出去浪一圈?” “目的同样不是为了杀伤,而是给予那些叛军震慑,俱文珍用不分敌我的疯狂屠戮来打击我们的士气,那我们就用更强硬的手段,来告诉他我们的决心……,当然我需要你们都能活着回来!” 火光之下,王铮、德刚跃跃欲试,于谦的脸上则显得有些严酷,而莫灵均则望着下面广场的火光出神。 祖籍河北的莫灵均不善骑射,但是他确实李旋给郭戎两百人中马槊用的最好的,以现在的这种近距离突袭,几个人的目光最后都集中到了莫灵均身上。 “校尉,我觉得可以试一试,我从兴庆宫的库房里面找到了一些马甲和战马的装具,虽然有些年数了,但是还能用,突袭之下,足够抵挡敌军的箭和弩。” “我看看能不能凑出来三十套或者五十套,只要能有三十套,我有八成的把握可以把兄弟们全部带回来,不过突袭结束之后,我需要有人帮我们阻拦追击的敌军,否则我们回不了兴庆宫!” “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亲自给你守后路,去准备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时间越过午夜之后,宫城下的哀嚎声音彻底消失,能爬回去的已经爬回去了,至于没有爬回去的,也不会再有疼痛和烦恼。 临近午夜,兴庆宫南侧校场之内,灯火通明。 数百名新军与神武军的士卒环绕在南校场的周围。 校场正中间四十名陌刀手,六十名弓弩手,两百名骑兵正静静地矗立,等待着最后出击的命令。 在数百双目光的注视下,身披重甲,手持陌刀的郭戎带着身着马甲的莫灵均,一同登上了点将台之上,双手抱拳向战力在点将台的太上皇李诵行礼。 “臣郭戎/莫灵均请求出战!” 随着两人请战的声音传出,整个校场瞬间鸦雀无声,只有火把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了噼啪噼啪燃烧的声音。 军卒们一个个屏住了呼吸,在等待来自太上皇的命令与宣言。 “朕将于宫墙之上为你们略战,为你们击鼓,朕要亲自见证你们的凯旋,荣耀在,大唐在!” 随着李诵的声音落下,荣耀在,大唐在,在校场中回荡。 “出征!” 随着出征两个字从太上皇李诵的口从传出,云集在校场中的几支队伍依次分散而去。 很快、出击的骑兵、断后的步兵、宫墙之上准备为撤退的守军提供支援的弓弩手,以及准备亲自为骑兵击鼓得太上皇李诵各司其职。 很快,兴庆宫东南角一直紧闭明义门悄无声息地被打开,一队队骑兵在夜色的掩护下缓缓地从明义门离开了兴庆宫的保护。 为首的是三十名人披马甲,马有装具,手持长矛马槊的具装骑兵。 简单整队之后,以三十名装具骑兵为箭头,一个锋失阵缓缓地出现在了兴庆宫南广场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