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州城的破败远远超出了郭戎的估计,失落感在一瞬间让郭戎的情绪变得极为低沉。 “郭戎!” 来自李锐的声音将郭戎从茫然失落的状态唤醒。 “如锋兄?” “防御使要见你!” “防御使?” “前任丰州都防御使李景略去世之后,天德军推举了原天德军判官任迪简担任了新的都防御使,无论是已故的李景略还是任迪简都一直忠于朝廷,千万不可对防御使不敬。” “郭戎明白!” 忠于朝廷的防御使,不可不敬! 李锐口中的话,再加上任迪简的继任来自天德军士卒的推举,郭戎可算是切身感受了什么是藩镇! 郭戎原以为这位丰州都防御使应该是一位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勐将,然后见面之后,经过李锐的指示,郭戎惊愕地发现他想错了。 这位手中重兵的丰州都防御使、天德军使是一个体形消瘦的标准的文官,在郭戎抵达的时候,任迪简正和柳宗元、韦贯之畅谈。 “子厚,此行回鹘看来你收获不小啊,从丰州出关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副样子!” “智起兄,柳八郎此次心结被彻底打开,堪称顿悟,重返京城之后定然为陛下所重,以八郎的才智和如今对军旅的了解,登堂拜相不在话下!” “哦,贯之兄,速速道来!” “途中我们经过契必部,遭遇了战事,虽然没能临战,但是八郎的热血却被点燃!” “真的是殊为难得,怪不得两个多月前,子厚对我还是横眉冷对,不过,现在京城的局势不太好,子厚返回京城之后要做好思想准备。” “京城发生了什么?”柳宗元和韦贯之瞬间紧张起来。 “六月,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荆南节度使裴均、河东节度使严绶等,联名上书,请求罢免王相等人。” 柳宗元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他本人就是王叔文领导的改革集团的核心成员,自然清楚改革派的思路。 王叔文领导的改革本质就是打击藩镇和宦官,宦官掌握神策军,各地的藩镇掌握各地边军,这两支力量不是改革派可以抵抗的。 所以王叔文等人将很大一部分希望寄托在了韦皋、裴均、严绶包括任迪简在内的忠于朝廷的藩镇,可以出手帮助他们与宦官等藩镇对抗。 但是现在,韦皋等人的上书,意味着改革派将手中将不会掌握任何兵马,这无疑将王叔文等人的改革宣判了死刑! 兵马,然后柳宗元想到了眼前的任迪简,他手中可是有六千精锐的天德军! “智起兄,你……” 柳宗元刚刚开口,就被任迪简伸手阻止了。 “子厚,不要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丰州为回鹘南下门户,六千天德军既要震慑回鹘,又要防备河北三镇。” “而且,你不要忘了,我忠于朝廷,可我也是藩镇,没有和韦皋他们联名上书已经是我所能做的一切了!” 对啊,虽然没有升级为节度使,但是手握天德军的丰州都防御使也是一方藩镇,屁股决定脑袋,不跟韦皋他们一样在背后对改革派捅刀子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道理柳宗元懂,但是在感情上,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坐视改革彻底失败! 一时间,任迪简和柳宗元开始对峙,韦贯之在旁边着急不已…… “任帅,李锐、郭戎带到。” 郭戎和李锐的抵达,打破了任迪简、柳宗元、韦贯之三人之间的尴尬境地,看到郭戎和李锐,任迪简和柳宗元的脸色和缓不少。 “拜见防御使!” 看到两位身材壮硕,虎背熊腰的唐军校尉,任迪简的脸上舒缓不少。 “这就是公主殿下专门派回来的郭戎?” “正是郭戎!” “不错,是个好苗子,姓郭,难不成是汾阳郡王后人?” “回防御使,家祖为河西唐军校尉,并非汾阳郡王一脉!” 任迪简的眼中瞬间闪过了一缕亮光。 “听贯之说,郭校尉步战之中甚至战胜了如锋,如锋可是军中悍将,虢国公的后人啊,郭校尉前途无量!” “侥幸而已,不值得防御使如此夸耀!” “郭校尉表字如何?” “郭戎尚未及冠,还没有表字!” 任迪简眼中的笑容更盛,对着郭戎一阵的上下打量,看得郭戎都有些发毛。 “郭戎现为何职?” “宣节校尉!” “哦,不错啊,丰州位置险要,战备责任重大,缺乏像郭校尉这样的年轻干练之才!” 郭戎一阵迷茫,但是在场的剩下几个人都听出了任迪简的意思,尤其是柳宗元,似乎突然认清了任迪简的嘴脸,军阀! “我麾下现在缺一名游击将军,不知道郭校尉有没有兴趣带着自己麾下的两百骑军,留在丰州助我一臂之力,为我大唐戍守边疆!” 郭戎一阵愕然,其他几人也是一脸的惊愕,游击将军,从五品下,任迪简太舍得下血本了! 丰州本为下州,尚未从防御使升级为节度使的任迪简的本官不过从四品下而已,一个从五品下的游击将军可以算是整个天德军内排得上号的大老了! 要知道李锐从军二十载,梦想也不过是一个游击将军而已! 然而在任迪简看来,一个潜力要超过李锐,而且没有根底的郭戎绝对值得自己的投资,而且这小子还自带了两百骑兵,四百战马! 到时候给这小子一个义子的名头,许他一个接班人的身份,岂不会为自己效死命? 如此的拉拢,除了同属安西军一脉的李锐,就连韦贯之都有些不确定郭戎是否能经受住诱惑! 柳宗元看向任迪简的目光带上了仇恨,藩镇,宦官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地掏空了大唐,所谓的忠于朝廷,都是放屁! “多谢防御使厚爱,郭戎肩负公主使命,抵达长安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