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旌看完剧本就放下了。
她想听他说说感想:“你觉得怎么样?”
他看了她一眼, 思考一下,说:“我觉得不适合你。但能理解你会被剧本吸引,如果是我拿到这样的剧本, 我可能也想去拍。”
她就像曾经的他,好剧本拍够了,想拍点不一样的东西了。
不适合是肯定不适合的。
老师都再三叮嘱过, 选剧本要看剧本风格。
老师:“不要挑战太出格的。什么是出格?你很少看到公开宣传的东西,那就是出格。你拿到一个剧本, 看了里面的内容和角色,然后在心里能马上迅速的说出十个类似的剧本角色,那就不叫出格。要是说不出三个来,那就是出格。”
她现在一个都说不出来。
拍家庭矛盾的剧本其实很普通,电视剧有一个大类就是家庭类,而且经久不衰。电视台要是想买一部不容易砸的剧,家庭剧是最好买的。
但是一般的家庭剧都是集中在人物本身,比如婆媳,翁婿,夫妻,亲子, 往外延伸也就是工作与家庭的矛盾, 如果生病,矛盾点一定会集中在钱上,稍微尖锐点的可能会涉及到捐献一类, 这已经很尖锐了, 一般家庭剧都很少拍这类。
捐献好歹还是公益性的。
性-病。这个疾病除了出现在公益广告里,家庭剧一般极少选它。
为什么?因为它会涉及另一个很难回避的环节。
性-买-卖。
她当初拍流产公益广告,王导也只在最后用一个长镜头来带一下性-病这个问题。
陆北旌:“这个电影拍了, 估计无法公映。只要无法在国内公映,那这个电影我还是建议你不要拍。”
到目前为止,她获得的意见都是让她远离这个剧本。
她也不是一定要不听劝。
她说:“我想去见一见年导,听听她打算怎么拍这个电影,怎么克服目前的问题。”
想见年导很容易,年导就在北京,两人约了个地方就见面了,方芳做了中人,替她们引见之后,方芳就说要去做个spa,让她们慢慢聊,一会儿一起吃个饭。
年导看起来是一个非常居家风的人,她穿着有些皱的衬衣裤子,脚上是一双普通的运动布鞋,头发也没有烫没有收拾,妆都没化,身上也没有首饰,见到她还有些小拘束。
跟剧本带来的反差太大了。
柳苇把剧本拿出来,年导就笑了。
她直接问:“你想拍这个本吗?”
柳苇:“它很有意思,但年导,它没办法公映吧。”
年导:“这个你放心,这个给你看的剧本只是一个大纲,真正的剧本会重新写,我会避开所有问题,让它能公映,不过可能票房没办法保证。”
柳苇:“这个剧本是真的吗?”
年八月笑着说:“我肯定不能说是。它是虚构的,这个你放心,里面没有具体的原型。”
柳苇没有放心。她在看到这个剧本后真觉得就像是发生在身边的事一样,太普通了,也太像真的了。
年八月:“我给你说一说我搞这个剧本的初衷吧。你知道吗,我国已经成了人口进口大国了。”
“人口-贩-卖,以前我国是出口国,现在是进口国。”
“国内大力打击贩卖妇女,但是需求并没有减弱,国内的女人不好拐,那就从国外买女人。去越南买个媳妇回来,这种话在一些主流媒体下方的评论区里屡见不鲜,可见已经成了某一个群体的共识。这些从外国到中国来的女人语言不通,要回家还要越过国境,她们有的是被中介以找工作的理由骗来的,有的就是偷渡来的,一来就送进了山村,想跑出来难上加难。但是除了传统的传宗接代,找媳妇这种需求之外,还有一种需求是更加旺盛的。”
年八月:“那就是性-需-求。性-买-卖太普遍了,它遍布整个社会的所有阶层,从上到下。有贵的,也有便宜的,三五十就可以买一次,一杯奶茶一包烟的价格。而且它的重复犯特别多。”
年八月:“当一个犯罪行为太普遍的时候,就要考虑执法成本。关于票昌,各地处罚措施不一,有罚款的,有拘留的,剧本中选的是双重处罚,既罚款也拘留,算是重罚了,但是仍是挡不住他们继续票昌。”
年八月:“剧本中的父子都结了婚,他们有固定的性-对-象,其实是不需要另外买性的,但因为性-买-卖太普遍了,唾手可得,他们也没有克制自己的邪念,甚至不以为然。”
年八月:“他们的家庭就成了受害人。”
年八月:“但这不是这里面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一切都不为人所知。它是被掩盖在家庭这个盖子下的。外面的人看不到,也发现不了,里面的人也不会说出去。等下一个受害人进入这个家庭之后,她也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发现真相。”
柳苇明白了:“你想让我演的是这里面这个儿子的第二个妻子?”
年八月点了点头:“对。这个家庭已经坏透了,唯一可能帮助你的人被逼疯了,她成了病人。你一无所知的进入这个家庭,怀抱着对这个家庭所有的人最大的善意。”
柳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