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看看身后那一群嘻嘻哈哈煞风景的人。香绢香绸倒是低头装瞎,杨二丫没见过这阵仗不由得露出一脸惊讶。 我找回点理智,推开他几分,干巴巴道:“谁,谁想你!” 世子拉住我不放过:“是吗?”他笑:“那是谁呢?‘欲寄相思无从寄,画个圈儿替’?” 我听着烫了耳朵,羞愤欲死,转身就想跑开。世子偏不如我意,当着众人毫不避忌地展示着他的爱意。 他抬起我的脸,认真道:“我想你!”轻啄我的唇,又道:“我好想你!”他吻得认真,我一时也忘了旁人,玉树琼花下,满目皆是春。 我们热热闹闹地聚坐在绒树下,边吃着热腾腾的涮锅,边赏着飘飘洒洒的雪花。雪寒虽冷,锅暖则化。 世子看着伺候我们的香绢香绸和杨二丫,道:“你这里也添了人啦?” 我院子里还是清静的,终究这一院子的人也不能没有伺候的。 我笑道:“是啊,世子以后少翻墙吧!” 他毫不在意:“无妨,那我就跟着子明来。”我白了五皇子一眼道:“虽然定了亲,但为了姐姐的清名,五皇子也最好少来。” 五皇子听了,苦笑:“你们俩闹别扭,可不可以不扯我们?”姐姐只管瞧乐子。 二哥冷哼:“我这俩妹妹,终归是便宜你俩了!” 见三弟只是笑,世子谄媚地不停给他夹肉,口里还胡乱诌道:“三弟弟来,多吃点!” 三弟吓了一跳,呛得脸红通通的,咳个不停,看都不敢看世子一眼。 我变了脸色道:“你给我离三弟远点!” 被我乍然一凶,世子筷子上的菜都吓掉了,委屈巴巴地道:“我不过是想提前讨好讨好未来小舅罢了。” 我瞅了瞅三弟神色稍安,对世子道:“少献殷勤!” 世子靠近我悄声道:“那我只管讨好你,你可愿松口吗?”他拉过我的手,玩弄着我手上的镯子道。 我转过头,不忍直视他。 酒足饭饱,我们三三两两散了,各自说话。世子和我才得功夫细细端看彼此。 一走就是数月,世子神色上添了些坚毅,看着是精瘦了些。我叹道:“边疆苦寒,想必日子是难捱些。可吃得好?” 世子道:“吃得倒好,但日子是着实难熬。之思,听说你不太好,我日日都很煎熬。” 我敷衍道:“哪有什么不好?我有爹娘照拂,兄弟姐妹扶持,在府里锦衣玉食的。” 世子道:“那外间炉子上坐得是什么?安神汤吗?” 我嗫嚅:“可不就是安神汤嘛。” “你还要瞒我?”他痛苦道:“之思,会影响寿元的毛病,要我也去得一个你才能明白我的感受吗?” 我听了慌忙捂他的嘴,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心有余悸地颤颤道:“你......你别瞎说!”他断了双腿,惨然离京的画面又涌入了脑海。 他看我白了脸,反应如此激烈,明白大约是刺激到我了,歉然道:“之思,我不是故意吓你的,但是你能稍微体会到一点我身在边关,得知你病了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无措了吗?” 我低下头,他继续道:“之思,我教你写字好不好?”我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犹豫不决。 “我尚能抒发自己的思念,可你呢?”他循循善诱:“我是武将,之思。往后少不了在外的日子,若是不能和你互通音讯,还像这般摸不着头脑地捱着,我怕是真的要思念成疾了。” 见我动摇,他靠近我耳畔:“之思,我教你写我的名字可好?你写下的第一个字,我要是我的名字!” 我缓过神,面无表情道:“‘憨憨’?”他一僵,好好的氛围变得有些微妙,“是大哥说的?” 见我不答,他索性自顾自地走到我桌边,取墨就着我桌上的残茶来研:“大哥年长我几岁,我第一次效力军前的时候年纪还小。”我见他说起从前,不由得走到他身边。 他顺其自然地将我圈在怀里,边开笔边道:“年少轻狂嘛,我那时做事全凭热血,贪功冒进的,没少被他收拾。待得大些了,也见了些世面才好点。”他有些出神,道:“之思,‘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不是假的。我们打了胜仗,受了封赏,没有一个开心的。因为这是许多同袍混杂在一起的无名尸骨换来的。” “我也好、你大哥也好、大皇子也好,我们的心思是一般的。只要有我们在,边关的百姓也好,将士也罢,一个都不许少!”他道:“大哥见我伤怀,怕我过于沉湎悲痛,便开始玩笑着叫我‘顸顸’,可能也有些警醒的意思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