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香飘入,我瞬间红了眼眶。是了,人......大约都到齐了。 换婴之事,其实并无真凭实据,我们身上并没有特别的印记,信物也都可以替换、伪造。但局中人是清楚的,因为她的确做过。我叮嘱过杨老嬷,他们若不相信,不必在身世上过多纠缠。因为我们想要的并不是太保府的荣华富贵,而是,命运的自主权。 所以当杨老嬷细细把当日何时何地如何换婴之事交代完,她的戏份便在一片寂静中暂时告一段落。许久,太保夫人讷讷道:“宣儿,你.......你怎么看?” 片刻,一个清冷的声音低低道:“若合符节,却......并无实据。” 乍再闻这故旧之声,我忍不住鼻头微酸,轻吸一口气,强自镇定道:“换婴是非只是表面,无论真相如何,还需勘研背后动机。” “哦?”珠帘杂错,一如我此时心境。“怎么说?”我低头看着出现在视野侧前方的青色衣角、黑色丝履,继续道:“婴儿可以换,可以不换;可以拿取信物也可不拿。设局之人要的,就是婴儿的身份存疑。” “这却为何?” “太保夫人,吴门贵女;五皇子生母,沈世豪家。手帕之交,密谈之后,襁褓之中的春秋,夫人公子细想便知。” 夫人还未醒悟,二公子已经清楚:“着人去请父亲。”转头对我道:“既如此,你等今日......” 不能等他言尽,我以头抢地:“十四载养育深恩,盼企周全则个!”叩罢道:“本来他们是以家人性命要挟,要嬷嬷交代完便畏罪自裁,同时可将过从往事一并湮没。养育之人命在旦夕,其至亲也命悬一线。血脉亲缘亦悉将被陷。我们走投无路思之再三,唯有弃暗投明,和衷共济,方可能渡此难关。求夫人垂怜!”言罢再拜不起。 又是一阵沉默,只闻得轻轻的吸气之声。知道是她......我也再难隐忍,泪水夺眶而出。“姐姐”,一别十数年,既得再见,此生我必不辜负,定要护你周全! 我哽咽了一会儿才强自镇定下来,那股熟悉的香味益发清楚:“这位......姐妹,不知如何称呼?”我不敢看她,怕止不住的泪水打乱了自己的节奏:“嬷嬷唤我‘丫头’。” 我感到她挽起我的手臂,单纯善良如她,只怕早就信了我们的话。她拉我起来细细端详:“这样说来,‘之恩’应该是你的闺名啦......”她的声音还是那样细细软软的,被折磨得一丝两气时是这样,怒斥太子非人时也是这样。 我实在忍不住转过头强自调息,回转头给了她一个我自认当下能做出的最可亲的笑容:“姐姐玩笑了,我怎么担得起......”看到她还稚嫩的脸和我印象中最后的模样不尽相同,我才摄住心神: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看到我却仿佛有点惊讶,然后微微笑道:“你今日来得匆忙,他们恐怕也还有得计议呢。不如先随我回房休息?” 我转过头对二公子道:“隔墙有耳,嬷嬷还有一场大戏必须得做完,不知二公子可能安排?”我恪守本分,不去看他,他剑眉轻挑道:“如何掩人耳目?” 我凭着前世的记忆,一一提点着所能攫取的一切细节,务求与前生一模一样。二公子思忖片刻道:“我知道了,你......先同之恩回房稍事休息吧。” 姐姐听了便轻轻拉着我的手,带我往内院走去。二公子回身和太保夫人低声言语。我才敢回头悄悄打量打量他。 挺拔的身量是如何熬过那些酷刑的?也曾像今日这般微微蹙眉吗?他微一侧身,我猛然回头装作无事,只心砰砰的跳声震耳欲聋。 回到了姐姐的闺房,我无聊四顾。前生我其实并没有仔细看过,那时我只低头回答她的问话,后来有了自己的房间我也很少出门走动,倒是她常往我这里来。今日反而是她有些沉默,我也不知如何开口。就这样静坐了不知多久,二公子叩门,说有些话想问我。姐姐便说要给我备些果点,带开了所有下人。 我一时有点尴尬,只敢面朝里,背对着他,也不知道他那阵瞧见我的偷觑不曾。 坐了一阵,他开口道:“你嘱咐的戏已经开演了,只不知你是如何能安排得如此细致周密的。”这是在质疑我了。见我不答,他又道:“杨嬷嬷说你是阎王派来的......”我苦笑:“嬷嬷年纪大了,怕是经不住二公子的那些手段。” “也不用我使什么手段,供词是真是假我还是能分得清的,她配合的很。只不过,有时一个人认作是真的东西,并不一定就是真相本身。” 我叹口气,不愧是提点刑狱司,一言中的:“我做了好长的一个梦,一生那么长吧。还是很难熬的一生。”我顿了顿道:“二公子信那些虚无缥缈之事吗?” 二公子不言语。我最后说道:“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