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术,是不是在面对秦戎征的伤口的时候,就不会那么束手无策、惊慌失措?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喊那一嗓子让那个鲜卑兵注意到自己,秦戎征是不是就能平平安安带着她突出重围,而不用受伤? 如果自己有本事打退那些鲜卑人……李周王朝曾经有过公主带兵的,开国时候的平阳昭公主,甚至可以说李周王朝的半壁江山都是她带兵打出来的,死后以军礼殡葬。如果,如果不是自己这么废物,如果自己有她一半的本事就好了…… 那是不是,她现在就不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展,只能坐在这里哭? 为什么平阳昭公主如此英武,而自己,而自己就只是个废物? 她们明明都同样流着李家的血。 李微之愣在了原地,她要被这层层的负罪感和无力感压垮了。如海浪,似波涛,一重又一重地向她袭卷而去,她浸在这冰凉的海水中,连骨头都是冷的。 但湛然并不会读心,在他眼里,李微之不过是忽然顿住了罢了。 所以他并没有停下:“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在那样的混乱中突出重围的,但你能出来,背后势必是有人替你扛下了些什么的,比如那位躺在床上还昏迷着的小兄弟。你若是这般不珍惜自己的性命,慌慌张张朝着最危险的地方跑,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心意?” “当初送你出来的人,一定是希望你好的。” 李微之又想起了,就算是在梦里,也萦绕在她耳边的那句“活下去”。 那是兄长对自己最后的、唯一的期盼。 如果,如果他真的看见自己跑回去,一定会很生气的吧? 自己既什么都做不了,又巴巴地跑回去践踏兄长的一番心意? 李微之颓然地低下头,说:“不走了。” 她现在的确无法回去,因为她不配。 如果她还能有再回到长安的一天,那她一定要站着,靠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回去。她不要再靠着别人的牺牲保护成全,她受够了这种只能看着一切发生的无力。 她会等待着,自己能够回到长安的那一天。 在此之前,无论是什么,都是值得的。 她会咽下所有的关心痛苦思念,卑贱自私无耻地活下去。 在日光到来之前,须得蛰伏。 在蛰伏之中,须得将自己深埋于地下,承受这世间的一切恶意与悲伤。 她都受得了。 因为她还要回到长安。 她要回去的。 李微之吞下心中的一切想法,吞下所有对自己的责怪与不满,抬头,笑微微道:“我不回去了。” 眼中却有泪光闪烁。不过这泪光仅仅是一闪而过,终是没有掉下来。 而在泪光闪烁的那一刻,湛然刚好垂首念了一声佛号,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世间缘法呵。 李微之不再说话了。 她也不再有任何冲动的念头,不再闹着要下山。每天她都仅是练剑、读书和守在秦戎征床边。 湛然这里除了医书什么都没有,李微之就看医书,有看不懂的地方就问湛然,湛然有时候还会跟她讲讲各种药材,她也就静静听着。 秦戎征还是在昏迷,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起初,李微之每过一个时辰就要去探探他的鼻息。她虽然不说,但她的行为透露了她的慌张。 后来,时间缩短成了半个时辰。 终于,在第三日的傍晚,秦戎征睁开了眼睛。 李微之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秦戎征刚一睁开眼睛,她匆忙地起身去唤湛然。起得太急,没注意还绊了一下。 湛然赶来,伸手便为秦戎征把脉,但却在摸到脉象的那一刻心中悚然一惊。 这不是要好起来的脉象。 但李微之不知道。 李微之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她看着秦戎征,泪水仿佛又要滴落。 秦戎征也看到了她急到有些发白的脸,他微微牵动嘴角,终于说出了那天他想说而不得的话:“不要哭。” 他伸手,为李微之拭去脸上并不存在的泪痕。 李微之的泪水这才如断串的珠玉般落下。 她伸手抹去了自己脸上的眼泪,睁眼说瞎话地倔强道:“我没有。” 秦戎征微微笑着,他的笑容是那么的苍白而虚弱,像一缕轻烟,只要风轻轻一吹,就会消散得无影无踪。 李微之抽噎着道:“我们现在在终南山上,这里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