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意躲回了北元市,回到了母亲何妍身边。 几年前,在她还清家中所有债务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原来破产清算掉的别墅买了回来。 那座房子有爸爸的躺椅、妈妈的暖房,是自己所有美梦的来源,向晚意自知是一个要强的人,爸爸走后,她理所应当的把自己当作一家之主,拼命想要挽回这么多年妈妈心里缺失的一块空洞。 那日何妍从icu出来,抱着向晚意的膝盖默默流泪了许久,之后向晚意再也没有见过她悲痛的样子,永远都是娴静优雅含着浅浅的笑意,她清楚母亲是不想连带自己难受,亲人的离去不该成为在世的人的枷锁。 因此向晚意永远记得,母亲生日那天,把房子钥匙交回到母亲手中时,她表情里的惊愕,压抑多年的情绪涌上心头,竟比想象中的汹涌澎湃。 母女两人一路哭着回到别墅,这里和记忆中的别无二致,只是所有东西都覆盖上了一层白布,摇椅还在,褪色老旧了些,风吹过还会惹它嘎吱作响,但向晚意却笑了。 一切如常,唯有暖房里枯黄的玫瑰枝茎诉说了岁月的痕迹,她们走的太久,可惜花儿都来不及等她们回来。 何妍拉着向晚意的手,一下一下拍着,喃喃道都会好的,都会好的,向晚意知道,她是说给自己听的。 …… 北元市正下着绒绒大雪,出租车里,向晚意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略显疲惫的眼,过冷的温度让她膝盖隐隐不适,却没能影响她回到家乡的心情。 城市夜景一帧一帧从眼前划过,即使这座城市养育了她18年,依然抵挡不住新鲜感,这里修了一条马路,那里多了一个广场,她离开的太久,已经逐渐成为这座城市的陌生人。 从踏进家门见到母亲的那一刻,向晚意悬着的一颗心就踏踏实实降落。 暖房里的玫瑰竟被呵护的欣欣向荣,何妍兴奋地同她说,“晚意”当下开的极好,转色过后,竟比之前还要蓝上几度。 蓝色玫瑰,一直是无数培育家的终极一梦,而如今,它的三株样本,正亭亭玉立于向晚意的眼前。 “晚意”枝条纤细柔韧,灰蓝色尖瓣上盘踞晶莹水珠,散发出浓郁果香气息。 何妍走到向晚意的身后,双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宝贝,这是以你为名的花,‘晚意’代表矢志不渝的爱情,你看它开得多好。” 向晚意心里觉得酸涩,嗓子也像被鱼刺卡住,她说不出来话,只好回过身抱了抱妈妈。 矢志不渝的爱情,她怎么会不想拥有,但路行琛却不是懂她的那个人,她不留痕迹地叹了口气,转身随妈妈回到房子。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落荒而逃躲回北元,像只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封闭于外界的一切消息。 因此妈妈问她怎么突然回家,她只笑着含糊其辞:“拍完了一部很累的戏,想好好歇一歇。” 回到北元市的日子里,向晚意过得非常简单。每天早上跟妈妈打太极、学插花,中午气温最高的时候去公园散步看大爷大妈们下水冬泳,下午就喝喝茶看看书,陪妈妈在暖房修剪玫瑰。 这日午后闲暇时光,妈妈坐在落地窗前插花,向晚意捧着一碗冰镇过的黄桃罐头边吃边看,阳光好暖,晒得她昏昏欲睡,她也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妈妈,我有点不太想做演员了。” 何妍停下修剪枝条的动作:“怎么突然这么想?” 向晚意有些难为情:“就……很累。” 何妍摇摇头:“我们家晚意可从来没有怕过吃苦。” 向晚意低头抠着手,胸腔被一块石头压着,闷闷的。她很少主动跟妈妈讲自己工作上的事情,但今天罕见开了闸。 “妈妈,一部大投资大制作演了绝对不会出错的剧本,和一部穷到发不出来报酬但你认为角色非常有挑战性的剧本,你会怎么选?” 何妍认真看着她:“我会看我个人的诉求,如果我想稳扎稳打在圈中站住脚就选第一部,如果出于对艺术的极致追求,我会选有挑战性的那部。” “妈妈,我是一个向往自由的人,想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可我的咖位不配拥有这种自由,这种拧巴的感觉让我非常痛苦,或许我的性格,真的不适合做这行。” 向晚意被何妍揽进怀里,鼻息之间都是来自妈妈身上淡淡的香味,她在何妍身上蹭了蹭,又像小孩子似的吸了吸鼻子。 “选哪部都没有错,只是站在不同立场罢了,你为什么要这么为难自己?” 向晚意默默想着,因为此刻站在对立面的是路行琛,他代表了这个圈子的核心——资本,妈妈说的对,这件事情没有谁对谁错,路行琛也是想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