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庆殿里姿态各异的人,这些人要么是他的心腹,要么是暂时动不得的重臣。 秦戈的神情中露出了一丝阴冷。“去唤凌文涵过来。” 凌文涵原本就是简在帝心的刑部尚书,如今又兼任的吏部尚书的职位,霎时间成了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敬酒的人在他身边围了一圈,凌文涵又不好直接拒绝,直到有人传来天子谕令,他才从人群中解脱。 “陛下。” 凌文涵的酒量本就不太好,即使只是跟着喝了一点,也足以让他的头脑发晕。 “卞尚书之死可有新的线索?” 凌文涵摇了摇头,那幕后之人做事十分隐蔽,刑部上下加班加点都没能查出任何异常。 “朕这里有。” 凌文涵低声应着,应完之后才发现不对。 天子有新线索了? 他抬头就瞧见了秦戈被寒冰占满的眼眸,靖安侯站在秦戈身旁,另一边是荣禄郡主抱着兰阳县主。 被酒水锈住的思绪开始运转。 下毒之人第一次杀的是吏部尚书,第二次自然不可能只为杀兰阳,想来应是为杀任户部尚书的靖安侯,只是兰阳不幸,为亲爹挡了毒。 “去查,靖安侯府与吏部尚书府上,有哪些相似的东西。” 凌文涵领命。 “至于兰阳,”秦戈顿了顿说道,“你们就将她带回去小心照顾。” 荣禄郡主闻言谢过秦戈,瞧着孟玉婉苍白的脸更加心疼。 早知道,就不该带婉儿来皇宫。 她心想着,觉得孟玉婉还是离皇室远些才好。 宴会散场,灯火通明的宫殿也熄灭了灯,像是被黑漆漆的夜吞噬了似的,只有呼啸的风声,衬得万籁俱寂。 玉蝉帮着收拾了延庆殿的杯盘狼藉,成了最晚离开的宫人之一。 今夜不是她当值,所以她并没有去乾清宫,而是往自己所住的小阁走去。 忽而,她听到“笃笃”的敲击声。 有人在? 玉蝉疑惑地想着,往前走了几步便瞧见了人。 是裴元殊,他的右手抱着一把七弦琴,左手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根盲杖,在小心翼翼地走着。 “裴先生是找不到路了吗?” 玉蝉出声问道。 她对这位裴先生谈不上好感与恶感,只是总觉得,双眼无法视物,太可怜了些。 裴元殊的脚步停了下来,向着声音的来向,说道:“你看到我的琴穗了吗?” 玉蝉的声音顿了片刻,她方才之所以在延庆殿多留了一会儿,也正是为了帮裴元殊找琴穗。 但延庆殿里并没有那东西的痕迹。 明明裴元殊的神色冷清,无甚表情,可玉蝉偏偏察觉出了一丝异样。 大概,那琴穗是极为重要的东西,所以才让他一直挂怀,一直忧心。 玉蝉想了想,从腰间取下了一个香囊,香囊里装着写着她名字的老旧字条,和一些其他的东西。 她在香囊里小心地翻找着,终于找到了一串流苏。 她离家时,母亲给了她几件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并说这是护身符,不许随意丢弃,也不许随意给人看。 但是,这护身符也没怎么护得了她平安,既然已经给天子看过那张字条,那再把这串流苏送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并未找到你的琴穗,但是我这里有一串流苏,是我母亲给我的,我留着它也没什么用,你看它合适做你的琴穗吗?” 玉蝉将那串流苏交给了裴元殊。 那串流苏是清清浅浅的蓝色,上头打了个十分复杂的节,还缀着一颗白色的玉珠,也不知那玉是什么材质,哪怕是三伏天里,也自带一股寒凉。 不过,到底是十几年前的东西,这流苏已经微微破旧了。 裴元殊接过流苏时明显愣神了一瞬,显然没有想到会有人给他这样一串流苏。 他的指尖描摹过流苏的每一个细节,而后对玉蝉说道:“谢谢,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玉蝉,”她想了想秦戈教她认得字,又补充道:“是虫字和单字组合在一起的蝉。” “谢谢你玉蝉,”裴元殊又极为郑重地说了一遍,“不过,这是母亲给你的东西,给了我是不是不太好?” 玉蝉摆了摆手说道:“没关系的,总归母亲还给了我许多其他的东西。” 他们正说着话,就见绿绮迎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