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动的烛光将人的面孔照映得清清楚楚,看着秦戈的脸,玉蝉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陛下?” 玉蝉也想让时间就这样凝固下来,只是,秦戈抓住的也是她的右腕,那从骨头缝里蔓延得疼让她忍不住先开了口。 秦戈此时才回过神来,他松开了玉蝉,却并没有像之前一样与她说些随意的话,只道:“磨墨吧。” 玉蝉一下子攥紧了衣袖内的纸包,张口说道:“陛下,奴婢前日从旁人手中得到了些药粉,据说,将此药粉加入墨中,可让墨色浓郁鲜亮,陛下可要试试?” 玉蝉说着取出了手中的油纸包,那油纸包的边角已经叫她捏得发皱了。 秦戈将油纸包打开,略微看了看,便叫人请来了太医。 御前用得东西,自然得经过太医的检验,玉蝉紧张地捏着袖子,希望红姑姑真的只是给了她一包普普通通的粉末。 “这东西应是有几种花的花瓣晒干,又磨成粉,老臣并不知道它是否能让墨色鲜亮,不过的确无毒。”花白胡子的太医院院判肯定地说着。 玉蝉松了口气。 “那便加到墨汁中,毕竟这是阿蝉为朕寻来的东西。”秦戈的语气柔和,像是在对情人说话。 玉蝉一阵耳热,但还是轻轻点头,将那些粉末加入到了墨汁中。 秦戈蘸着墨,批阅着奏折,夜色渐深,书房中只有他们两人。 秦戈仿佛对玉蝉不设防一般,玉蝉低着头磨墨,只需稍稍抬眼,就能看见,他正在批阅的奏折,甚至他还直接出声说道:“这已经是玄州刺史这个月第三次上奏渭水决堤,要朝廷拨款了。” 玉蝉眨了眨眼睛,说道:“可是现在已经入冬了,河流不是应该结冰了?” 秦戈似是颇为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像是闲话家常一般,对玉蝉说道:“自己瞧瞧这人怎么找补的。” 玉蝉抿了抿唇,并没有动秦戈送到她面前的奏折,只是颇为艰难地开口说道:“陛下,奴婢不识字。” 她说完便兀自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尽管,她人生前十来年的经历中实在寻不出可以让她识字的机会,但此刻,对秦戈开口承认自己大字不识一个,实在让她羞愧。 若有人,能站在天子身侧,大概也得是那样能精通笔墨的人物吧? 玉蝉忽而发现,自己这段时间里,多了许多不该有的痴心妄想。 秦戈似是没想到这一点,倘若此刻玉蝉没有兀自沉浸在自哀的心境中,大概也就会注意到,宫女不识字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天子不该对此讶然。 秦戈不再说起奏折,转而细细问道:“那可认得自己的名字?” 玉蝉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奴婢离家时,母亲给了奴婢一张字条,说是从街边卖字的那里,买来的奴婢的名字,若遇上需要奴婢名字的时候,奴婢便拿这张字条出来。” “可随身带着?”秦戈又问道。 玉蝉点点头,解下了腰间的一个香囊,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字条。 大约是年代久远的缘故,字条已经泛黄发脆,但依旧能看出字迹行云流水般写着“玉蝉”二字。 “倒是极少瞧见“玉”这个姓氏,也极少瞧见用这个“蝉”字做名字的,”秦戈看了一会儿后说道,“给你写名字这人字也是极好,不知后来有没有入朝为仕?” 玉蝉摇了摇头,无论是这个名字,还是这张字条,于她而言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她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只对某些片段印象深刻。 秦戈将字条还给了她,从笔搁上取了一支笔,递给玉蝉,并道:“今日,朕就教你写自己的名字,以后每日你来上值时,朕便教你认字。” 玉蝉猛地抬头看向他。 天子竟然要亲自教她识字吗?她从未奢望过能识文断字,因为那从来都是大户人家千金的特权,如她,能有裹腹的食物便足够了。 “多谢陛下。” 这一声谢发自真心,玉蝉想,若不是进宫这一遭,她这辈子大约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她要感谢送她入宫的人吗? 这个想法在她脑海只闪现了片刻,就迅速被她清了出去。 她有些紧张地握着笔,而后被秦戈轻柔地纠正错误的姿势。 明明寒冬已至,月光凄苦,但玉蝉已经察觉不到了,她好像坠入到了一场美好的梦境中,只希望时间永远在此刻停留,梦境永不要醒。 可惜,逝水必定东流,再好的梦也要醒来。 最近这些时日,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一张口就能看见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