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在一阵被锁死的窒息感里梦醒。她稍微一动,谢扶光便缠她缠得更紧,即便他还在睡梦中。
好像生怕她从他怀里离开一样。她扯扯嘴角。
晨光斜进窗户缝隙里,一缕一缕洒在他如凝脂的侧颜上。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碰触他的睫毛,鼻子,嘴唇。
浓密纤长如蝶翼的睫毛,高挺精致的鼻子,嫣红如花瓣的嘴唇,他的五官每一处都长得漂亮至极。
他的五官每一处都长到了她的心坎上。怎么会有人能长得这这样合她的心意?
可是她失忆后,醒来第一次见他,也没觉得他长得合她心意。虽然他的的确确很漂亮,恐怕会合很多人的心意。但她当时并没有觉得合她心意。
她想,或许是因为她喜欢上了他。所以才觉得,他长得合她心意,完全长在了她的心坎上。
沈秀沉浸在谢扶光的美貌里,一下又一下地描摹他的五官。
谢扶光微微掀开长睫,如星河一样的瞳孔展现在她视野里。她心一动,不自觉贴过去,亲上他的眼睛。
与他歪缠了会儿,沈秀道:“该起了。”
他没松手,在她颈窝里蹭了下,“为何不能一辈子这样躺在床上。”
她知道,他的意思不是想一辈子躺在床上睡觉,而是一辈子躺在床上抱着她。
“一辈子都这样躺在床上,那我们得饿死。”她扯他的胳膊,“起来了,烧早饭去。”
“想吃些什么?”
“姜丝馎饦,还有油炸桧。”
谢扶光:“再炸个鱼笋夹子?”
“对。”她愈发饥饿起来。鱼笋夹子是每顿必不可少的,她吃不腻。
谢扶光从床上起来,“做好了叫你,你继续睡。”
“睡不着了。”沈秀跟着下了床。
今日朝霞灿烂,又是一个春光明媚的好天气。沈秀在霞光里,伸伸懒腰。鸡鸭笼子里,小鸡小鸭已经醒了,见她依一来,叽叽喳喳叫起来。
一夜过去,小鸡小鸭都还活着。她放下心,把菜糊糊倒给它们吃。
吃过早食,沈秀坐在月季花前,修剪花枝。谢扶光在边上扫地。院子里的地面上尽是落叶与花瓣,厚厚叠了一堆。
“秀秀,剪花儿呢?”王婶牵着小玉,从篱笆外经过。
沈秀点头,“婶儿,您这是去哪儿?”
“刚去网了虾子,这会子回家去。”与沈秀寒暄了几句话,王婶牵着小玉家去。
沈秀目送母女俩走远,她满含艳羡,周身又浮现出夹杂着惆怅与遗憾的难过来。
目光停留在沈秀身上,谢扶光的耳膜再次鼓噪起来。他隐忍着疼痛,放下扫帚,从背后抱住沈秀。
他特意从背后抱她,不让她瞧见他面上的情绪。
沈秀顺势靠着谢扶光微凉的胸膛,整理好心情后,她道:“扶光,我们也去河里抓虾,弄些虾子回来吃?我们一起去抓虾?”
“你不能下水。()”
我也没说要下水呀,我就在边上不下水,你抓。?()_[(()”她嘿嘿笑,“那就辛苦你了。”
因为之前险些溺亡的阴影,她现在仍然不敢下水。
剪完了花枝,沈秀与谢扶光一同去往河边。二月黄鱼四月虾,此时正是吃河虾的好时节,而最近雨多,河里鱼虾长得好,多得都吃不完。
河边也有其他人在钓鱼网虾。沈秀瞟了瞟站在河边的那两位姑娘。那两位姑娘,身段纤细,模样很是俊俏。她不禁多瞄了几下。
谢扶光挡在她身前,挡住了那两位姑娘,“她们有什么好看的,看我。”
女子的醋他都吃。他这拈酸的模样,让沈秀啼笑皆非,“好好好,看你看你,只看你。”
“扶光,你在这里钓鱼网虾,我去那边采些紫云英,回去弄了给小鸡小鸭们吃。”沈秀背上小背篓,去另一边采摘紫云英。
采摘紫云英时,沈秀偷瞄谢扶光。他没有去看那两位俊俏姑娘,一眼也没看。似乎那两位姑娘对他来说,只是透明人。
她一个女人,都忍不住想偷看美丽的姑娘,他作为男人,居然将她们当做透明人,看也不看一眼。
谢扶光在看她这边。她挪到哪儿,他的视线就追随到哪儿。
这种把她当做唯一中心的绝对忠贞,犹如蜜汁,把她心脏淹没。沈秀浑身上下,甜得都想吃些酸果子压一压了。
含着笑,她喊道:“别看我来,看着笼子,还有鱼钩,注意鱼虾!”
他颔首,把注意力转移到地鱼钩与笼上。
沈秀说着让谢扶光别看她,专心做他的事,她自己割着紫云英,割着割着心思全部转移到了谢扶光那边。
河岸边,谢扶光长身玉立,风将他半披半束的长发吹得飘动起来。紫陌花重,花涧深深,他宛若开在河边的曼陀罗花,冶艳美丽,仿佛是整条河流精心滋养出来的一朵花。
她看着他,怎么也看不够。
谢扶光若有所觉,侧头,与她对视上。他眸子里酝开柔和的笑意,如新雪般明净纯粹。
她咧嘴,笑着向他招招手。
春风里,他们相视而笑,都忘了自己手里的事,时间仿佛被拉长,一切都变得缓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