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感到神清气爽。 此刻他才能意识到，前些日子里的他真如张月亮所言，浑浑噩噩郁郁寡欢，浑身提不起一点精神。 远离城市的山林正在逐步苏醒，枯黄色还未完全退去，绿意隐约潜伏在角落随时将要占据优势，空气中因春雨而扰动的泥土腥味混杂着植物新芽和花朵的味道，树叶晃动与生长的沙沙声被风送来。 张月亮都说了她没事，他可以去玩，老魏放心大胆奔跑在迎面春风里，与山融为一体，很快便再次失去了踪迹。 张月亮在后面脸色铁青，孔熙然很不厚道嘲笑她：“他就是个狗，你跟他置什么气。” “……我不生气，只是有点怕。” “人家都说了只是去溜达几圈，怕啥？” 张月亮不答。她还能怕什么，担心老魏觉得还是山上好空气干净气候适宜不跟她回城了呗。但这话又怕让孔熙然想起楚墨，张月亮只能闭嘴。 “他玩他的我们玩我们的。”孔熙然不以为意，“明星耍大牌，我们这种工作人员可就只能等……哇，那个花是什么？” “杏花。”张月亮小时候在山上长大，认识的植物比孔熙然要多。 “这个小花呢？” “婆婆针。” “这个？” “苘麻。” “这个是什么？” “杂草。” “喂！”孔熙然不满。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田里长得拔掉。”张月亮根本不像孔熙然一样看什么都新奇，她向荒山里走了几步，眼前一亮，“荠菜！我们挖点回去包饺子。” 还在看黄色白的嫩生生的小野花的孔熙然，看张月亮从背包里扯了一个塑料袋，开始上手挖菜，边挖边抱怨说自己该带点工具。 如果不能拍春花阿狗，拍春游不忘吃饭饲主也不错。孔熙然兴冲冲调转镜头开始拍泥里挖菜张月亮。 张月亮手脚麻利，很快便揪了一袋子野菜，而老魏也从远处跑来。 “你还知道……这是什么！” 老魏尾巴摇得即将起飞，呸一口吐掉嘴里叼着的还在垂死扭动的鱼，甩甩身上的水珠：“抓了条鱼给你。” “不会是什么保护动物吧？”孔熙然大感震惊。 “不是，感觉像养殖逃逸的。”张月亮已经教育过老魏不能偷人家养殖的鱼，放心拎起鱼看了看，换另一个塑料袋装好，“加餐鱼汤。” 孔熙然习惯了老魏在张月亮家抱怨肥皂剧里男的女的都没脑子吃饭不吃到地上使用人类卫生纸坐便器，表现得好像个社会化成功妖怪，闹半天原来还是个野蛮狼改不了猎杀本性。 而张月亮原本有些忿忿的情绪一扫而空，被一条鱼立即哄好。 “先往里面走啊，今天是来拍照的。”孔熙然看张月亮分明只顾挖菜，再次出言提醒，而这说话的功夫，老魏又跑走了。 “老魏你站住！”孔熙然不顾形象冲老魏大喊，果不其然，老魏并不搭理她。 “虽然不着急但他也不能总这样乱跑，他身上也没手机，就这么不配合还想吃肉呢？”孔熙然对张月亮抱怨。 同样捡芝麻丢西瓜的张月亮为老魏开脱：“他很久没回山上了，让他玩会儿吧。” “但是现在时间人少好拍照啊。”孔熙然叹气，无奈看张月亮冲她讨好卖乖，只得先由着老魏释放天性，她两个慢悠悠跟在后面闲聊边等老魏大发善心停下脚步等等她们。 “这里有点像我老家。”张月亮比划着，“但是我家那边山不会这么高，会有在山坡上的那种窄窄一条的田，只能种一排玉米一排高粱。” “我小时候就是住楼房了。”孔熙然的生活背景完全不同，“我第一次去农村好新奇——猪有那么多小猪崽！” 张月亮也跟着笑起来：“我第一次进县城，也觉得震惊，大晚上怎么能那么亮，灯那么多。” “你小时候都玩什么？” “那可多了。”张月亮回忆起过去，“清晨起来去挑蔓上最熟的洋柿子吃，夏天打着手电拾知了，抓鱼，秋天去打枣树，逮蚂蚱烧着吃……” “我也想我也想！”孔熙然举手，“下次能不能带我？” 张月亮年前刚回家一趟，下次带孔熙然回去玩倒是也没什么不可以，反正爸爸他们大约不会再回老家了，老屋将彻底荒废。 “说起老家……”张月亮有些迟疑，“我小时候听爷爷说过他祖上捉鬼降妖的故事。” “捉鬼？”孔熙然立即明白张月亮话里的重点。 “我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