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复,雕刻精美,每一座图案均不相同,顶端镂空,内缀一颗泛着荧光的明珠,与粼粼月光交相辉映。 正中一座石塔,形制与其他大体相同,顶端却未缀明珠,刻画的花纹也有差异,瞧着不像装饰,倒好似有几分阵法痕迹。 但要说是什么,孟无盈也辨认不出,索性记录下来,回去问问宗门长辈。 刚记录一半,岸边传来脚步声,他当机立断,立刻指挥纸人沉入水中。 脚步声渐近,停了片刻,一道人影纵身跃起,越过如镜深潭,凌空立在中间的石塔前,随后缓缓打出一道手诀。 孟无盈只恨纸人停错了地方,视野里只有一石塔,手诀被遮得严严实实,偏他担心自己暴露,动也不敢动,唯有自己生闷气。 空间一阵荡漾,又恢复原状。那人不知从哪摸出个刻刀一样的东西,边在石塔上刻画,边拂去碎屑。随着纹路的完善,石塔也看起来越发玄妙。 纸人就这么沉在水底陪了他半宿,唯一摸清的便是这确实是个没完工的阵法。 不能说是全无收获,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天光渐盛,纸人还没回来,姬踏月渐渐有些坐不住,偏今日祁逋消停得很,没通过傀儡咒下什么命令,他也只能在小院里踱来踱去,目光不时飘向门缝,见毫无动静,再失望收回。 如此这般,熬到晌午,纸人终于顺着门缝挤了进来,一惊一乍写道:昨儿可吓死我了,差点就回不来了! 那感叹号大得惊人,看得姬踏月眼皮跳了跳,忙问他:“怎么回事?” 纸人:哪知道半夜还有人出门! 纸人字迹龙飞凤舞,将昨日情形讲了一遍,末了,又画了张惟妙惟肖,问道:你看看是不是孤月山的首领? 待到姬踏月确认,纸人又絮絮叨叨地写起来:他身为孤月山的主人还要偷偷的去,那地方肯定有惊天秘密,他不愿别人知晓,连刻画阵法这种小事都要亲力亲为! 写到这,他忽地好像打通任督二脉:你说,这东西是不是跟邪阵有关?这边一启动,整个邪阵就都跟着运转了! 以祁逋的多疑,这个推测也不无可能。 他正思忖,纸人上的字又变了:木灵珠出了孤月山,宋平等人同行。 纸人身上字迹话锋一转,一惊一乍地写:你不比那个什么宋平厉害?怎么不叫你去! 以祁逋的性格,像他这种半路出家的,哪怕有着傀儡咒,也得不到什么信任。何况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可以拿来要挟莲玄宗。 毕竟他只是身中傀儡咒的倒霉蛋,莲玄宗未必不会顾忌受害的同门,投鼠忌器,说不定真能叫他占了便宜。 只不知他这个人最后会成为插在谁心窝上的刀。 纸人没察觉到姬踏月的情绪变化,又絮叨着写:追查一事由卓飞星主导。 姬踏月唔了一声,倒也不觉意外。 所谓能者多劳,追溯既号称无物不可追,追踪几个人自然不在话下。 客栈里那个中年男人的确是孤月山的人,顺着他这根藤,卓飞星摸出了一串的瓜。旋即,几大宗门的弟子接连下山,意欲扫清这些歪门邪道。 外面纷纷扰扰,没有影响到卓飞星半分。 如今,事情已不如当初繁杂,加之最近一直压榨自己,她于追溯这门功法的修习上更进一步,应付起来越发得心应手。 她盘膝坐在蒲团上,微微仰头,目光落在日晷投射出的光幕上。 光幕中,姬踏月微微垂眸,恰与卓飞星目光相对,平白生出几分隔窗对望的意味。 被蒙在鼓里的愤怒、惊惶已不如当初浓烈,更多的还是对他处境的担忧,卓飞星盘算着日前诸多事端,默默告诉自己,就快了,他们很快就能再见。 松无匆匆从外面回来,推门正见此光景,不由咳了一声,将自家的小徒弟目光吸引过来,问:“别人都下山了,你就不急?” 卓飞星又看回光幕,语气极淡:“不急。” 松无稀奇看她一眼,怪道:“不像你啊。” “飞星,你是怎么想的?” 卓飞星装模作样地叹气:“我能怎么想,我小师兄不让我去,我当然是不去给他拖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