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国公府的正堂上灯火通明,韩熠单手撑在椅子把手上,双腿垂直,背部笔直地靠在椅背上。 易梦诗则坐在他身侧的靠椅上,她脸颊上的红手印尚未消退,不仅如此还红肿得厉害。 林氏也一声不响地坐着,眼神时刻关注着韩熠那头的动向。 韩宝珠和韩宝玉两姐妹在堂中央静候,唯有不同的是,韩宝珠垂面而站,韩宝玉却只能跪着。 姐妹俩神情凝重,韩宝玉更是恐慌得不停颤抖。 这若是放在以前,她根本不会这么害怕,以前的易梦诗任谁都能欺负,她骂完了甚至都可以甩手走人。 但今非昔比,她就算再不懂事,也明白以下犯上的过错有多重。 韩宝玉面颊发白,上下唇紧抿着,事发之后韩熠立刻收到了风,至此襄国公府的人马匆匆地离开了成王府。 他们若再逗留王府,只怕襄国公府的颜面都要丢尽了。 “你怎么就没有看好你妹妹呢?”林氏皱着自己那如月牙的柳眉指着韩宝珠,厉声指责道。 “小娘,宝玉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哪里能时时刻刻盯着?”韩宝珠低声做委屈状,不满林氏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自己。 韩宝玉闹事又不是她的错,怎能怪在她头上? “你妹妹爱惹事你不是不知道,我平日里都是怎么叮嘱你的?你全给我抛到脑后了?” “宝玉的脾性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女儿倒是认为这不是女儿的错,应是小娘不会教导的问题……” “你说什么?!” 韩宝珠最后几个字的音量已压到最低,但还是被耳尖的林氏听见。 自己的女儿竟有这种想法,林氏是有些暗火堵在心口里的。 韩宝珠听出林氏的怒意,这会儿懂得闭紧嘴巴,再也不敢乱讲一个字。 “我看你们两个是翅膀硬了,想飞了是不是?”林氏怒拍椅子把手,瞪着铜铃一样大的双眼叱喝道。 那姐妹二人的脑袋越垂越低,尤其是跪着的韩宝玉,整个头面都与地板平行了。 “姨娘,咱们现在的话题是不是扯远了?” 韩熠靠在椅子上一直都没有出声,他不想再听这母女三人的废话,索性打断了林氏。 “韩宝玉今日大闹成王世子生辰宴,这我就不计较了,但她还动手打人!打的还是自己的长嫂,父亲若要知道这些事,可不是一两个家法就能解决的!” “世子说得是,那世子的意思是……” “就按家法处置,其他的就别再说了……梦诗已经宽解过那位尚书府的千金,赔偿的事也都打点好了,至于韩宝玉的责罚,姨娘且照着家法处置就是,父亲那边暂且就不用提了,但倘若父亲问起,我会应付,姨娘不必操心。” 韩熠稍稍偏头,两道横眉下的眼眸清冷一瞥,刚收紧的唇音尚在空气里,而他薄感的嘴唇已经合上。 “我会处理好的,你父亲那边就麻烦你了。”林氏点头赞成,只要不向国公爷告发自己女儿,怎么处置都成。 妇人的表情有所放松,但依旧没有一丁点笑容。 “你听到了,你这脾气再不改,我看以后有谁能制得了你,今日幸亏有你长兄长嫂护你,你父亲要知晓此事还不知道有多严重?好了,今夜你就在祠堂跪上一夜,给我好生思过,另外这一个月都不要出门了,省得再给家中惹事。” “是……女儿知道了……” 韩宝玉屈身站起,声音极小且透着委屈。 她一个犯错事的人倒还觉得委屈,真是没道理。 韩宝珠扶着妹妹那歪七扭八的身子,二人同时面对三位长辈,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料理完此事,韩家人的神经才能完全放松下来。 很明显,林氏还是包庇了韩宝玉,这以下犯上的大罪才在祠堂罚跪一夜,外加禁足一个月,任谁都看得出来林氏的私心。 不过她已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该罚的也罚了,韩熠也不必在处罚这种事上再给她脸色,林氏到底是父亲的人,他还需留些情面。 一家人,差不多就可以了。 只是这一日的好心情就这么被糟蹋了,韩熠的脸不是一般黑。 “梦诗啊,姨娘在这儿给你赔不是了,你大人有大量,别和宝玉那孩子计较,总归是我不好,宠坏了她。”林氏放缓语气,降下身段求和。 她算会做人,也拎得清,这个家迟早要交由易梦诗打理,她如今和气一些,也是为了自己的将来打算。 “姨娘不必放在心上,宝玉还小,我自然不会和她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