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推着轮椅上的人影离去,整个荒地只剩下了两座孤零零的小坟堆....... 坟中的两人, 其中一人叫吴航迪,一人叫张仁卫, 吴航迪的资历比陈凡等人还要老, 是上一批潜入敌人内部的灰人, 至于张仁卫..... 他的爸爸去世得很早,奶奶从老家赶回来接他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变卖的东西了。 奶奶起初想瞒着人,到底还是让别人知道了,于是他的爸爸,就成了邻居的谈资。 吸毒者是什么样子? 他从小就见过,那种迷幻的,难过又幸福的表情,经常出现在他爸爸的脸上。 母亲也因此离开了他,他没有心思去工作,也付不起昂贵的毒资, 于是变卖家具,有时候实在忍不住了,便跪在地上求他的亲生儿子,动手杀了他。 但这时间维持得不久,因为他到底是在清醒的一刹那自杀了。 没人知道,哪怕是瘾君子的家庭,曾经也有一段很美好的岁月,但那些岁月也像隔着毛玻璃变得模糊不清。 等他长大了,渐渐也不在家里呆,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和奶奶大吵了一架, 邻居都说,果然儿子和爸爸是一模一样的。 奶奶听到这些话,只能在夜里抹眼泪,也终于对他妥协。 后来就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有人说他根本没考什么大学,到外地打工去了, 也有人说他成了小混混。旁人如果问起他,奶奶只说一句:“不知道。” 而就这一天, 一个年轻人推着一个轮椅,突然到来这里打听他的住址。 有人还记得他的名字,但怕是他惹了什么事,指路后迟疑地说了一句:“父母都不在,就一个老人家,有什么事也别为难吧。” 推着轮椅的人,还有坐在轮椅上的人,听完沉默不语,直到看到了奶奶。 奶奶年纪很大了,花白了头发,眼睛看人不太清楚, 两只手颤巍巍地拿着拐杖,坐在家门口往村口的方向看着。 身后是一栋大瓦房, 从大门望去,里面一片绿意,仿佛没有人烟, 空旷...... 年轻人推着轮椅走到她的面前停下,喊了一声, “奶奶。” 奶奶愣了一下:“你是谁啊?” “奶奶........我是仁卫啊,您的孙儿啊,我回来了!” 她愣了一下, 突然就很开心,握着他的手说了一句:“今年你总算回来了。” 走之前, 陈凡留下了一个存折,里面的钱不多,但是足够老人舒服的过一辈子, 奶奶年纪大了,眼神特别不好, 而且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孙儿了, 脑海中都快忘记自己的孙儿长什么样了, 直到现在, 她不知道她的孙子已经牺牲了, 没有烈士墓碑,没有姓名,已经在不知名的土地下长眠。 就像多年前他非要报考灰人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一样:“我很怕死,但知道有人能因此活下去,突然就不怕了。” 几个小时之后, 陈凡推着轮椅缓缓离开, 奶奶目送陈凡推着轮椅消失在村尾的路口, 直到两人消失不见, 她颤颤巍巍的转身, 坐到了瓜棚下的躺椅上, 她布满了青色斑点,几乎是皮包骨的手颤抖不已, 啪! 手中的拐杖没有拿稳, 直接掉在了地上, 她抬头看向某个方向,隔着千山万水, 那里, 是荒草青丘, 那里, 两座没有墓碑的坟堆在寒风中伫立........ 良久, 一道苍老而凄厉的哀嚎声响起:“我的孙儿啊..........” 奶奶是眼神不好, 她是很多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孙儿, 可是, 那是她最爱的孙儿啊, 即使是瞎了, 即使是聋了, 她只要握住她孙儿的大手,她就能知道,是不是她的孙儿。 她的脑海中, 全是自己孙儿的身影, 她还记得, 当初离别时自己孙儿的行李中,那藏蓝色的服装肩膀上那镌刻着的红星的图案....... 后来就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 有人说他根本没考什么大学,到外地打工去了, 也有人说他成了小混混。 旁人如果问起他,奶奶只说一句:“不知道。” 可是, 她心里明白.........最明白不过了............ 推着轮椅, 陈凡回到了m县,经过近半个月的治疗, 娄宇航的伤终究是好了许多, 只是那用猪皮补过的脸看起来有些狰狞,看着就宛如一个怪物一般, 陈凡推着娄宇航在大街上走着的时候, 无数人避之不及,眼中全是惶恐, 甚至有小孩子当场被吓哭, “陈凡........我们回去吧!” 轮椅上,娄宇航连忙慌乱的低下头,慌张的说着, 陈凡心中一痛, 只能点头, 将娄宇航抱进车里,将轮椅折叠放在了后备箱,然后开着车离开,车上,娄宇航的脑海中全部都是那些害怕,恐慌的脸, 他痛苦的低下头, 大滴大滴的泪水流下....... 陈凡开着车,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半个多小时后, 陈凡带着娄宇航在一个医院门口停了下来,护士熟练的将其带回病房, 陈凡转身离去, 而此时, m县郊区的小院子里, 一张凳子摆在门口, 凳子上, 一个人小人儿坐在上面,两只手放在脚上支撑着下巴, 一双眼睛呆愣愣的看着远方街角的尽头, 仿佛是在等待什么, 哐啷! 忽然房间里传来东西掉地上的响声, 她唰的起身, 朝着厨房跑去, 白洛正在弯腰, 艰难的去捡地上的东西, “妈妈,我来!” 陈青璇乖巧的将东西捡起来,然后递到白洛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