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放和季淮也在。季淮和邵骋第一次见面,两人互相点了点头算是简单认识了,他们通知邵骋来主要是因为这几次和第七区相关的作战行动都是邵骋带队,在野火里大概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第七区反抗军的情况,二来是邵骋前阵子也让杰西打探过消息,这会儿正好可以一起听一听,因此他们几个也省去了多余的寒暄,直入正题。 先说话的是周放,他是事发时唯一一个在第七区的人,叙述详细利落:“就我所知曾家早在半年前就开始陆续撤出第七区,我这次去的时候曾家一家早已经搬空了,连户口都转移走,显然不是临时起意。钱家这半年里低调,倒是一直没有露面,但我之前打听到一件挺蹊跷的事,上任钱家当家钱文姝的弟弟曾搞过一次外遇,对方家室一般,并非出身纯种,现在那个孩子二十六岁,至今养在本家,以‘小表哥’的身份和现任当家一起生活。第七区出事的时候,这人行踪不定,连我也打探不出消息。” 季淮点头,他显然和周放聊过这件事,都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于是开口:“这件事在第七区不是什么秘密,算是一件家族丑闻,奇怪的地方不是私生子,而是按规矩,外生子不管性别如何都不会被养在本家,这是给人看笑话的事,很少纯种会这么做,更何况钱文姝已经去世了,家里仅留下一个Oa,而那位是个Alpha,为了避嫌也不应该。” 邵骋不知道纯种家族的各种潜规则,闻言脑子快速转了一圈,没有说话。 陆甘棠看了邵骋一眼,问周放:“那人叫什么?” 周放回道:“钱绍森。” 季淮这几年在十一个区游走,了解的比在座几位更多:“我在一年半以前曾经短短路过第七区,那时候曾家已经有了准备离开的迹象,父亲想必收到消息才让我顺便留意,但我一开始以为是第七区政府增加船税引得他们不满,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他们是早早知道钱家与反叛势力勾结,为了明哲保身才做了这样的打算,他们明知道第七区会乱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却一声不吭,甚至没有惊动其他家族的人,偷偷摸摸地把家里的人转移出去,直至这次暴动才让人察觉。 如今第八星系的纯种家族关系盘根错节,因为十二区各自管辖,彼此之间也不可避免分了亲疏远近,烂掉的根久久没人告知处理就会腐烂发臭,他们就像一个由一块块巨石垒起来的巨人,但凡有一个关节动慢了一步就会让所有石块都趔趄跌倒,显得尤其笨拙,而这正是如今纯种们的窘境。 陆甘棠:“所以现在最大的疑点还是钱家,那个钱绍森有什么问题?” 邵骋忽然开口:“他想必母家不止是家境一般这么简单吧?” 周放瞥了他一眼,有点诧异于他的敏锐:“这是杰西查到的一些资料。” 周放把台面上的东西往前一推,邵骋拿起来扫了一眼。 “钱绍森的母亲不仅是家境一般,还是被‘送’到钱家被豢养的可怜Oa之一。这是从黑市拿到的名单,杰西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的,那批人早被钱家灭口了,只逃出了一个,叫钟四,现在做的倒·卖生意。钟四说钱绍森的母亲是那批人里唯一一个怀上孩子的,钱兆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没有打掉它,反而还让对方生了下来,把这对母子留在了身边养着,事后找人灭口。钟四为了保命,当年才会带着那批名单一起逃了出来,‘李欣’就是钱绍森母亲的名字。” 邵骋的拇指刚好搭在那个名字上头,他看了看,已经褪色的墨水浅浅印着一行字——李欣,17岁,Oa,生长在一个BO家庭,被拐卖地点是一个特长生特训画室周围,当时她应该还在读高二,被骗到了巷子里迷晕了直接带上车。 陆甘棠问:“那现在人呢?” “死了,十年前。”周放回答,“有人说是被凌虐而死,有人说是病死,具体如何无从查证,大概如今也只有这个钱绍森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爸钱兆在三年前也去世了,这个倒是很明确是车祸,下面有调查报告,但如今看来到底是真事故还是人为,倒是也值得深究。” 若是这样一切都很明朗了。 第七区反动分子手里的武器库从何而来,第七区的腐败政·治和这次公开出的可怖丑闻为何重点是人口买卖与情·色交易,明明是纯种却借着反纯种之手拉钱家下台的理由,原本说不通的种种都因为这个钱绍森而有了具体的指向。 可邵骋没说话,他总觉得还有一些细节被遗漏了。 从季淮的说法来看,这几年第七区和纯种与中央关系紧张,季涵既然有让季淮顺道盯着钱曾两家的动静,就说明在季涵以及季涵往上的大人物们心里,都多少明白这件事背后有纯种指使,但既然如此,以那位一贯雷厉风行的性子,为何没有作出相对应的举措,第七区的腐败是烂到根里的,哪怕再各自为政,要约束真的有这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