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时琪出神,赶车老汉乐了,“我说春生,你把骡子拉过来,时大夫要先给骡子看病。” 时琪看了赶车老汉一眼,“这位大叔叫春生,是你们队里的?” “是,也不是,你别看春生长得好,他脑子不清楚,是从外地流落过来的……” 现在城里人还有调动工作的可能,村里人基本上不动地方,从哪儿来的要回哪儿去,就是盲流也要遣返原籍。 可这个春生糊里糊涂的,说不清楚自己是从哪儿来的,向阳大队只好把他留下。 “没来路的?可惜了这张脸,要是脑子清楚的话,不管给谁家当个上门女婿都行。”胡大夫摇了摇头。 “谁说不是呢?我说春生,你倒是快点儿?” 论起来,春生并不是这个中年男人的本名,因为他说不清楚自己叫啥,向阳大队的人才胡乱给他起了个名字,就为叫着方便。 看见大家伙都叫自己,春生憨憨的答应一声,拉着骡子走过来了。 他脑子不太好使,手上有力气,平时就帮着闸草料,打扫牲口房。 大青骡子很气派,长长的尾巴一甩一甩的,时琪上下打量了一下,没瞧出病来,就伸手摸了摸大青骡子的鬃毛。 “我说小大夫啊,这骡子就是……” 赶车老汉话还没有说完,时琪已经走到了骡子后边,“蹄子化脓了,得清理一下,谁帮我抓着它?” “这……我话还没有说完呢,小大夫,你怎么知道它蹄子化脓了?” “就是看出来的。” 骡子的后蹄子发炎,走路特别痛苦,天天跟人打交道,这玩意儿也通人性。 它知道时琪要给它治病,清理伤口那么痛,竟然没有乱动。 给骡子治伤的时候,时琪跟春生说了好几句话。 她发现,对方基本的语言逻辑还有,丧失的是记忆。 之所以会造成这种情况,是因为春生受过严重的外伤,脑中有淤血,要想治疗他的失忆症,只有先清除淤血,然后再疏通经络。 她跟春生素昧平生,贸贸然提出替对方治病,实在是不妥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时琪一边给牲口们看病,一边琢磨着,如何才能有一个妥善的理由,来为春生做治疗? 在给最后一头老牛做治疗的时候,时琪终于找到了理由,“这牛病的太重了,得留下来住院,你们把牛留下来,再留一个人照顾。” 赶车老汉挠了挠后脑勺,“留谁哩?队里一个萝卜一个坑,都走不开,你看春生行不行?” 胡大夫嗤笑一声,“你倒是聪明,留下个傻子。” 时琪笑着拦了胡大夫一把,“没问题,只要能照顾牛就行。” 就这样,春生跟生病老牛一起留在了卫生所。 赶车老汉千恩万谢,说什么也要给时琪留下十个鸡蛋,“忙了大半天,不能让你吃亏。” 时琪笑笑没说话,胡大夫就已经把鸡蛋收下了,“我替小时大夫收起来,还有你们那个人,他的口粮怎么算?” “每天队里给他六个工分,我跟队长说一说,年底让他把粮给你们。” “还得我们垫口粮啊?” “他自己有干粮,你们每天给口热汤水喝就行。” 等赶车老汉走了以后,胡大夫就拉着时琪去看春生的干粮口袋。 可不是胡大夫小气,不把这事明确下来,谁给春生管饭啊? 如今这年头,每家的口粮都是有定数的。 春生倒是不小气,听见两人要看,就大方打开自己的干粮口袋,“你们看……” 这一看,可把时琪和胡大夫给惊讶坏了。 论理说,春生是个外地人,脑子还不太够事儿,他挂靠在向阳大队,无亲无故,吃的肯定不大好。 没想到,他的干粮口袋里,装着满满的囊坑烤胡麻盐卷子。 这是当地最讲究的一种干粮,做的时候,要在面团上撒上一层胡麻椒盐,再抹上一层清油,然后放进特制的馕坑里慢火烤制。 做好的干粮外皮儿焦脆,内里松软,是真正的好东西。 可别小看这种干粮,放眼整个金沟村大队,大队长家里都没有这样的好吃食。 胡大夫啧啧称奇,“哎哟,你这干粮不错呀?” 关键是闻着还很新鲜,说明这是专门给春生准备的干粮,而不是谁家的陈年老货,淘汰给春生的。 春生点点头,“嗯,是小桃给我做的。” 时琪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