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人做事总是要有目的的。” “也许吧,可是不是每件事都要想得那么清楚的。”花怀袖顿了顿,又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若是真的要想清楚,要给我记忆里那么多莫名其妙又说不通的事寻一个解释,那我大概会疯的吧。” 阿灵心里一震,对上了花怀袖的眼睛,一时间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花怀袖又笑了出来:“看,我说的就是你这幅苦恼的样子。为什么要苦恼呢?天下受苦的人都不开心,你不曾受苦,却也要不开心吗?那天底下岂不是人人都苦着一张脸?” 阿灵夸张地叹了口气:“我突然想告诉你些事,你要是知道了,说不定就开心不起来了。” “所以说,掩耳盗铃有时候也是一个很实用的技巧。” 阿灵想,花怀袖大概是游戏里一个很重要的人物。他的过去极为丰富清晰,而在他的叙述里,却又有不少说不通的地方。比如他孤身一人在外,绑匪多次绑他,到底想要勒索谁;再比如他得到的奇珍异宝,到底去了何处;以及他离家多年,身上的银两那么久都没有用尽。 这些花怀袖都知道,却不愿意深究。 花怀袖实在是擅长选择性忽略一些事情。 一日他央著阿灵和南入竹出门踏青,用扇子指着从院里随风飘进屋内的花瓣说:“桃花递笺,清风送信,焉能误春邀。” 阿灵无言以对,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说:“这是凤仙花瓣,不要再逃避你种的桃树根本没活这件事了。” 他收回扇子,悠悠地扇着胸口,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只说:“我听闻南山春日的景致不错,不如我们去赏景吧。” 一个多时辰后,阿灵在原地等了许久,才等到花怀袖气喘吁吁地赶上来。她双手抱胸,凉凉道:“听说南山景致很好?” 春日的南山虽没有冬日的萧条,但多的只是杂树、藤蔓,连花都只有少得可怜的小拇指指节大小的野花,隐在树丛中,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花怀袖却是真心实意地赞美道:“确实不错。” 阿灵“啧”了一声,没有评价他的话。倒是南入竹说出了她的心声:“看来你不是瞎了,就是疯了。” 花怀袖蹲下身,用手划拨着溪水,笑了:“这里比我的家乡可是强太多啦。” 阿灵想,花怀袖实在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他总是提及他家乡的种种不好,各种物资的匮乏,又或是景致的单调。可当一个人极其厌恶某样东西又终于逃离的时候,难道不是应该把它抛在脑后再也不提起来才好吗? 若是换了阿灵,她一定不去想、不去念,连看到了也当做不曾看到。好在她的记忆实在贫乏得很,不需要她去努力忘却些什么。 只是哪怕她没有相关的记忆,她也无来由地厌恶着院门上出现的那个丑陋图案。 图案由许多交错的曲线构成,仿佛是茂密的藤蔓野草;其间夹杂着细密的小点,好像是野草里杂生的花朵。 阿灵看得眉心微蹙,花怀袖以为她是因院门表面被图案破坏而感到不快,出言安慰道:“这纹样虽杂乱了些,但也显得生机勃勃,颇有意趣。” 阿灵心道:这图案何止是有生机,简直是有杀气,仿佛下一秒就能用藤蔓将人拖入丛中绞死,再将尸体掩藏起来,自己又掩饰成一株不起眼的野草。看到这幅图样,她仿佛就听到了刀剑的碰撞声、血肉的撕裂声,感到肌肉拉扯的疼痛,感到心脏在胸腔里砰砰跳,仿佛下一刻就要炸裂开。 她用手拂过门上的凹痕,突然一发狠,手指扣入门上的图案,一用力,指尖划过了半个图案。她收回手,握拳垂在身侧,袖子自然地垂落,遮住了她流血的指尖。 推门进了院中,南入竹与花怀袖观她神色不对,都没有开口说话。 阿灵心中情绪激荡,可脑海里一片空白,分辨不清这图案为何会勾起自己如此激烈的情感。 她只觉得一阵无法压抑的不安,仿佛有无数眼睛在看着自己。她扭过头看向花怀袖:“你家在大漠?” 花怀袖点头。 “那我送你回家可好?”她的手指陷进掌心,“我们去大漠。”